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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怎麼心疼。”
葉文心哪裡還聽得進去,一路上的苦楚不必說,進了義莊,光那些個獄卒的打量便叫她膽顫,前頭那一間間的,哪一個沒被上下其手,到了她這兒,那些人也是一樣。
都是犯官女眷,往後的路也只有一條,教坊司裡轉一圈,還有什麼清白可言,那些收進去的官眷,不論是不是完壁,都難有贖出去的一天,比尋常妓子還不如,沒有官府發的脫籍文書,這輩子老死都要呆在教坊司裡。
獄卒也是打量得這個主意,柵欄裡頭關了這許多白羊,逮著一隻啃上兩口,他們半點干係都不必擔,比花院裡的小娘還生得更好些。
裡頭自然也有老實不敢惹事的,可也不會出手阻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們去,得了手的,再給上一碗熱湯熱飯,過不得幾時自然就有人肯了。
拎著棍子一間間屋子前打轉,敲一敲柵欄,嘴裡嚼個不住:“發水遭災外頭也是一樣,不過為著一口熱湯飯一樣能賣身。”
有受不住的,一根羅帶吊死了,這些人也不怕,畏罪自縊,現成的藉口,一個案子兩個月還沒開審,這些人在這兒還不知道要住多久。
葉文心聽見春燕這麼說,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姑姑的心意,可這事兒不是她一人之力就能辦到的,若是好,還有相見的一天,若是不好,求姑姑把我葬在母親身邊,我好陪著她去。”
石桂的眼淚就沒幹過,扒著柵欄勸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萬不能這時候灰了心,姑娘便不想著太太,也想想舅太太!”沈氏一半是為著女兒死的,石桂說的話,只有葉文心能聽懂。
她一直不曾落淚,聽見這一句,想到母親不惜身死也要救她,可到底還是沒能保住,費了她這許多心血,臨死之前不能闔眼,不過就是想她能周全,這時候存了死志,又怎麼對得住母親。
葉文心自揚州到金陵,一船上一聲都不曾哭過,也沒甚好哭的,母親給她留了信,裡頭早就猜測著會有這麼一日,她的身子難以支撐,也只求速死,總歸宋家已經安排好了女兒的婚事,有小姑子在,放心的撒了手,哪會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葉文心身邊有個眼生的丫頭,扶了葉文心,又問石桂:“妹妹身上可有乾淨的絹子。”石桂趕緊拿出來,連著頸項裡頭繫著的絲巾也一併也解下來給她,荷包三事全給了,身上什麼也沒能剩下。
這個丫頭才剛一直不說話,幾個丫頭都在哭,接了東西胡亂堆著,她一樣樣撿出來,把小襖給葉文心穿上,兩件暖背心分給了六出玉絮,兩床薄被子一床墊一床蓋,幾個人挨在一處,互相摟著。
這會兒才十月裡,後頭兩個月更冷,這屋子三面土牆,另一面是空的,風雪來時根本就擋不住,這才下點細雪,就已經落到柵欄上,等真個大雪,還不知道怎麼個冷法。
丫頭婆子,斗室裡頭關了十好幾個人,石桂拿眼兒一掃,沒見著馮嬤嬤,問了玉絮,玉絮搖搖頭:“她在路上就沒了,沒燒沒埋,扔到水裡去了。”
馮嬤嬤的兒子俱是得用的,葉益清的事還沒判,她那三個兒子便已經倒了黴,她自打葉氏的事上發了財,就沒過過苦日子,哪裡經得住挨餓受凍,客死異鄉。
石桂想到瓊瑛,再想到馮嬤嬤,有話說不出,縱主家犯事,可六出玉絮這些丫頭卻沒犯過事,如今也被一道關著,真個抄家流放,她們又怎麼辦?
葉文心也不問父親如何,春燕也不知該不該說外頭換了三任主審官員,便是因為葉益清咬得太狠,他先還抱著飽著僥倖,等眼見換過三任主審官,自知聖人是必要他死了,既然不能活了,張嘴便把一串有干係的全咬了出來,這些個口供送到聖人案前,聖人的怒火一日比一日盛,還申斥了太子。
牽一髮動全身,金陵城裡也不是人人安穩,戶部鹽運司抓了幾個人,鹽引就是從這些人手裡出來的,這一院子關著的便有這些人的家眷。
瑞葉拿了石桂的小梳替葉文心通頭髮,這時候還有什麼花容月貌,押在屋裡不見天日,在船上的時候還能討著些水擦擦手臉,在這兒一應全無,人又瘦又幹,哪裡還有半分原來出塵的影子。
外頭獄卒催促一聲,春燕收了食盒,兩個一步一回頭,石桂眼見得葉文心又闔上眼靠到牆上,心裡一陣陣的翻騰,冷風一卷,她身上的單衫哪裡捱得住,抱了胳膊凍出一層雞皮疙瘩。
她們還沒走出去,就見有個丫環模樣打扮的女子從獄卒房裡出來,手上端了托盤,裡頭有一碗冒著煙的熱水還有兩個饅頭。
領路的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