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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喜歡紀家姑娘,若是能成,二太太那牙可不咬碎了。”玉蘭兩根指頭拈了針,無名指上鬆鬆繞著線,手指生得蘭花也似,一面說一面嘆:“若是別家也還罷了,紀家那一位得是金鳳凰呢。”
石桂半懂不懂,幾個丫頭卻也說出金陵幾門權貴來,聽了半日才知道紀夫人是皇后的堂妹,皇后自來專寵,同聖人兩個這許多年恩愛如昔,皇后受寵,又有三個嫡子,顏家人領著閒職,幾個姻親卻多有官職在身。
“那這個紀家姑娘,會不會選了當太子妃?”石桂串完了金線,拿燭剪子剪了燈花,爆了“噼啪”一聲,茶梅笑一聲:“那也說不準的,一說要選太子妃了,京裡許多人家都熱鬧起來了。”
聖人下了旨意,家中有女選作王妃太子妃的,一家不得在京中為官,三品往上的人家,沒一個熱絡,倒都想著法子不選,官家裡頭選王妃,還是開國以來頭一遭。
旨意裡有擇淑女這一句,到底怎麼個淑法,誰都不知,家裡有適齡的女孩兒想要送選的,便把名字報上去,呈上京了再說已然婚配,那便是欺君。
石桂聽著玉蘭茶梅一言一語的,只當故事聽,她心裡想的還是怎麼過日子,宋家院牆完的那些個街巷,這一卷線就是十兩銀子,那外頭織的綢又是多少錢?
玉蘭還當她沒見過市面笑一聲:“這些個你該去問繁杏,她最知道,秦淮兩邊都住著織戶,你沒見咱們宅裡雖也有井,可喝進嘴的都得去外頭買了來。”
石桂還是不知,玉蘭同她說話,也不睏乏,今兒倒比昨天做得活計更多些,擱下針來揉揉腕子:“染織戶就住在秦淮邊,煮絲染絲都要水,就從河裡提了水出來,染完了再倒進去。
上游的還好些,下游的怎麼受得住這日日汙水,先是下令全到城外去浸絲,可世代住在秦淮邊,換個地方可不得搬家,織戶不織綢染戶不染絲,朝廷這才又改令,長潮時民戶取用,退潮時織戶取用。
石桂連甜水鎮都沒正經呆過幾日,這會兒聽得瞠目結舌,又問雲錦多少銀子一匹,算下來比在蘭溪村這麼苦幹賺得多的多了。
她原來想把家挪到鎮上去,見過了金陵繁華又想著把家挪到金陵城,才剛有了這個想頭,玉蘭又嘆:“織戶可苦呢,冬天要往城外去,雪下得三尺厚,還得擔水來,催得又急,活計可不好做。”
玉蘭爹孃就是織戶,家裡姊妹太多,到她已經養活不過了,一家子投進來,為的就是不叫骨肉分離,玉蘭手上的功夫,還是她親姐姐教的。
石桂起了心思,有意探問,玉蘭卻嘆了氣:“我家裡姐姐妹妹四個,沒錢疏通選進內府裡去,要能選進去,我這會兒也不在這了。”
要是能進內府織堂,吃的用的全是領來的,還能接個私活,秦淮河邊多少人家就指著這個,要選進去就得打點下來的織掌,肚皮都不飽,哪裡還有閒錢送人情。
可壞就壞在那染房倒水上,玉蘭的爹在這裡頭叫按了個挑事的罪名,這才一家子都投了宋家,因著手上有功夫,就管著府裡太太姑娘們的衣裳。
“玉蘭姐姐就不想著贖身?”一家子都來投,又是帶手藝的,出去過活難道不比宅子裡頭更容易?
玉蘭拿剪子剪掉線頭,聞言一笑:“外頭那是這麼容易過的。”
夜裡石桂睡在地上,還是覺得無力,她到這裡九年了,九年都沒離開過村子,沒見過沒聽過沒想過,要想真把一家子帶出來,過得安穩,得花多少力氣多少錢?
茶梅玉蘭兩個屋裡點著香趕蚊子,這香是上頭分下來的,小丫頭房裡點的,跟這個也差不離,只味兒更淡些,石桂睡在地上,九月裡的天正是熱在尾巴上,薄被子裹了肚皮,肚丫子升出來,突如其來的,想起了秋娘。
村裡頭夏冬兩季最難過,夏天蚊子多,冬天天氣冷,家裡的蚊帳一塊塊打著布丁,夜裡睡在一張床上,秋娘給她打扇子,一熱得翻身,秋娘手上那把扇子就搖了起來,也不知道秋娘喜子他們,如今怎麼樣了。
白日裡總是歡笑,夜裡聽著風,看著窗紙上螢螢一點光,石桂咬著唇兒,輕輕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家裡去沒去過,知不知道她已經來了金陵城了。
秋娘石頭也是一樣,秋日裡收成尚好,賣了稻子有了錢,秋娘又攢下兩匹布來,拿著要去鎮上換錢,她們也不是死腦瓜不開竅,進城一回,曉得那兒東西價都貴,帶了布往城裡來賣,賣得了錢,買些零嘴兒要去看女兒,還沒坐上船,就聽見孔娘子說宋家走了。
秋娘一口氣兒差點喘不上,提著心趕上山去,門上去說確是走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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