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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傳來遙遙的清朗男聲,宛如雪中送炭。
她驚喜回頭,一艘懸掛著左“督”右“陶”兩隻燈籠的官船駛近,青衫男子立於舷邊,望著水中且浮且沉的白衣女子,晃碎一河如霜月光。
有詩悄然躍上心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船至近前,他俯身將她拉上甲板。本欲詢問是何緣故,見冷風裡她微微發抖,便叫她進艙更衣。
寄虹到船艙中解開包袱,發現衣物全都浸溼,便隔著艙門喚他,“我衣衫盡溼,可否勞你上岸買套女子衣裝?”
門外嚴冰和小夏低聲商量後道:“此處無村鎮,前面不遠即是碼頭,不如你……”聲音躊躇漸低。
寄虹以為讓她忍耐片刻,便道:“好。”
“……先穿我的衣服吧。”
兩人話音同時落下,同時紅了臉,閉了口。她聽見他在門前默立片刻後,靜悄悄走開了,腳步聲裡透著尷尬。
船到茂城碼頭時已是深夜,岸上卻喧吵如沸,點點火光穿梭來往,伴著呼喝斥罵之聲。嚴冰凝目細看,見舉著火把的人布甲長刀,竟是茂城軍營中的官兵,正在搜查過往船隻。能驚動軍隊漏夜搜查,定是非同尋常的大案。但他是出公差,乘官船,掛督陶署的燈籠標記身份,想來官兵不會騷擾。
他叫小夏上岸買套女裝,自己便到下層艙室和衣小憩。剛闔上眼,上層寄虹的艙室中“咚”地響了一聲,像是有人跌倒,他隨手敲敲艙頂的木板,“怎麼了?”
半晌無人答話。
嚴冰擔心她身子不適,出艙到她門前,提高聲音問:“霍寄虹你沒事吧?”
這次裡頭傳出嗑嗑巴巴的回答,“沒、沒、沒事。”
凍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嚴冰欲待再問,船身猛地一晃,幾個官兵跳上船頭,圍攏他的火把在黑夜中分外刺目。
為首的穿著隊正的服飾,斜一眼督陶署的燈籠,又見眼前男子氣度雍容,料想是衙門裡的官,說話便客氣幾分,“半夜打擾,抱歉得很,卑職是公務在身,奉命搜查要犯沙坤,還請行個方便。”
嚴冰哼了一聲,“你是說我衙門的官船窩藏犯人?”
他態度倨傲,隊正倒越發恭敬,“不敢不敢,只是事關重大,不可推託,卑職略看一看便走。”
嚴冰見他堅持,便不多作口舌之爭,推開下層艙門,“那就快些了事。”
隊正連聲答應,帶人四處看過,又來到上層艙門,抬手要推,嚴冰橫臂擋開,“夠了,折騰半宿,人困馬乏,別耽誤我睡覺。”
三拜九叩都過了,就差最後一哆嗦了,忽然阻攔不免叫隊正心生疑惑,他蠻橫地推開嚴冰,闖進艙中。
不想死寂得能鬧鬼的艙中竟有一名女子正襟危坐在床邊,帷帳低垂,髮髻隨意地鬆散著,身上套件大好幾圈的男子長衫,繫緊的腰帶反凸顯出曼妙的身姿。大概被嚇著了,她緊張得說不出話。
隊正頓住腳步,心想原來船艙藏嬌,公幹尋歡兩不誤,怪不得著急睡覺呢。
嚴冰大步跨入,奇怪地看了莫名緘默的寄虹一眼,兩人視線相觸的剎那,她動了動唇,雖未出聲,但一雙眸子裡波光浮動,似有千言萬語。
短短一眼間,他看見她臉色蒼白,脊背僵硬地挺著,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幾乎要扯裂了。
她在害怕。
她望他的那一眼,是求救。
嚴冰瞬間了悟,沙坤恐怕就在寄虹身後的床帳中。
隊正向前走去,她緊抿雙唇,身子卻止不住微微顫抖,眸中盈盈似欲落淚。
他翻來覆去地權衡利弊,若他不理此事,無論發生何事均可推得一乾二淨,但沙坤會否對她不利?若出手相助,萬一東窗事發,他可能擔上共犯之名,重則人頭落地。與他毫無干係,何必要惹上這沒頭沒腦的官司?
但她的淚光在眼前揮之不去。
隊正已走到她身前,“姑娘……”
寄虹身子忽地一震,溢位一聲低呼,聲音裡滿是恐懼。
頃刻間,利弊權衡煙消雲散,嚴冰閃身擋在她面前,把隊正拉到角落,“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兄弟都是混公門的,我行過你方便,你也賣我個方便如何?”偷偷把銀票塞到他手中。
隊正看看嚴冰欲蓋彌彰的眼神,再看看姑娘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衣裳,感覺那密不透風的帷帳裡肯定是一床春色。人家的風流韻事本來也不干他的事,他樂得賣個人情,把銀票揣進懷裡,大聲說:“都查過了,並無要犯,這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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