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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撒手人寰。
從來沒有。
她拽著父親血跡斑斑的衣衫,拽得那樣狠,指甲摳破衣料嵌進掌心的肉裡去,用痛楚死死壓下淚水。
撕心裂肺,皆在骨血中。
寄雲數次哭昏在地,寄虹看著哭到癱軟的姐姐、嚇傻了的寶寶和橫於草蓆的父親,緩緩挺直腰身。
她不能倒下。
出殯那天,雲重風沉。
寄雲哭得幾欲昏厥,被丫鬟架著才能跟在靈車後頭。玲瓏想要攙扶寄虹,被她推開。
這條路,她要自己走。
送葬的人只有她們四個。往日多風光,今日便多淒涼。
靈車從趙家出發,經過陶瓷街駛向墓地。路邊不斷有人探頭又縮回,也有人看熱鬧般圍觀,更有人毫無顧忌地冷嘲熱諷。
“哼,霍家準是為富不仁,遭報應了,活該!”冷笑。
“霍嵩一死,霍家就完嘍。”嘆息。
“一個姑娘家進那種地方,不定怎麼出來的呢!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丟他祖宗的臉!”唾棄。
……
寄虹在各種聲音各色眼神中穿過,脊樑直,腳步穩,猶如迎風不折的松柏。
她為墳墓覆上最後一抷土,大雨傾盆。玲瓏撐起傘,“你身子不好,改日再來拜祭吧?”
寄虹直挺挺跪在墓前,水淹沒膝蓋。狂風驟雨裡,單薄的身影壓抑地顫抖。
玲瓏溫言相勸,攙起寄虹,正要離去,一行人匆匆行來,截住去路。寄虹認出都是常與霍家往來的商戶,其中便有恆昌錢莊的常掌櫃。
常掌櫃先拜過霍嵩,才說:“霍掌櫃身故,我等甚覺悲慼,兩位侄女節哀順變。”語氣卻沒有多少“悲慼”之意。
寄虹直勾勾盯著他,“有話直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案子的原委後文會解釋
☆、墓前的懷抱
常掌櫃尷尬地乾咳一聲,“兩位侄女恐怕有所不知,霍記在我等處尚有欠債未清,雖說霍記蒙難,但債是不能賴的。”
霍記的賬務寄虹並不清楚,一時愣住。看看前來要債的有十幾人之多,像半面圍牆堵住她們。
玲瓏見他們來勢洶洶,將寄虹寄雲擋在身後,憤憤道:“諸位都是叔伯輩的,在霍老爺墓前逼迫他女兒還債,於情於理說不過去吧!”
“債務沉重,我等也是出於無奈。霍掌櫃生前透過恆昌借款,看老友情面,我同意以窯廠為押出錢,如果不能按時連本帶息還清的話,我只有封窯了。”
寄虹腦中嗡嗡作響,此刻她才真切感受到什麼叫“人亡家破”。窯廠保不住了,霍記分崩離析。
寄雲哭求的聲音被淹沒於哄哄叫嚷中,有人兇巴巴地喊:“霍嵩留下的爛債總得有人接!今天必須把話說明白!這債還是不還?什麼時候還?拿什麼還?就對著你老子的墳說清楚!”
“說那些個廢話有什麼用,直接拉到戶房去,按手印拿霍記的宅子抵!”
玲瓏氣極,指著墓碑道:“屍骨未寒你們就……”
“一邊去!”有人一把推開玲瓏,往她身後渾身發抖的寄雲抓過去。玲瓏摔倒在泥水裡,丫鬟嚇得大叫。
“啪”地一聲,即將抓到寄雲的手被一巴掌打掉,寄虹挺身護在寄雲身前,“都住手!”
在她咄咄目光下,比他高兩個頭的男人竟不由縮了縮脖子。
寄虹體力難支,昏昏欲倒,放眼已瞧不清眼前人,但說出口的話字字如釘,“霍家沒死絕呢,但有一人在,絕不會欠你們一個銅板!有債都衝我,別惹我姐姐。各位拿出欠條約書,我霍寄虹當牛做馬也把債清了!可霍記——不,賣!”
聲量不高,但雷鳴雨瀑壓不住。
眾人居然俱被鎮住,瀟瀟雨幕,寂無人聲,只有寄虹紊亂的喘息。
玲瓏察覺她情況不妙,急忙近前相扶,她整個人抖得厲害。
有人回過神來,啐道:“霍記早被抄空了,除了一個破房子半個子都不剩!不賣就上公堂!”
眾聲附和,“對!”“上公堂!”“拉去見官!”
既然撕破臉,索性一撕到底,好幾隻手過來搶人,玲瓏驚慌推擋,兩三下就被撞倒。
寄虹眼前虛茫茫一片,人影重重如大山壓下,心裡頭想著保護姐姐,人卻綿軟地向後倒去,不想一雙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
她只看見頭頂一張菩薩般悲憫的面孔,沒認出是誰,便昏了過去。
半路殺出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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