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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雲見他竟能說得動耗子精,向他央求想見見父親妹妹。焦泰將她帶到耗子精面前,耗子精就翻臉了,“焦會長,我已經給過你面子,有一不能有二,當牢房是飯館啊!”
焦泰向寄雲道歉,安慰道:“眼下不差這一面兩面,救人才是要務,你我先到戶房將手續辦妥。”
寄雲淚眼婆娑地被焦泰拉走了。她心亂如麻,完全任他擺佈,糊里糊塗在許多文書上按下指印。在焦泰一定救出霍家父女的信誓旦旦中,寄雲如釋重負。
玲瓏聽說後卻疑慮重重,她不認為焦泰比呂太爺更加門路寬廣。“可予通融”究竟是焦泰的一廂情願或是縣令的原話,深有可疑。
曹縣令此刻正在縣衙裡與胡主簿訴苦,兩個難兄難弟相對嘆氣,一籌莫展。
“胡翁啊,這案子弄不好,不光保不住烏紗帽,恐怕連——”曹縣令伸手在頭上點了點,哭喪著臉。
胡主簿更是如喪考妣,“曹公啊嗚嗚嗚,這可如何是好哇……”互相看不慣的兩個人,這會親密得互為翁公了。
曹縣令本想問胡主簿拿個主意,可老頭子哭得跟大姑娘似的,他只得做出推心置腹的模樣,“唯今之計,你我必須同心一力,將罪名咬定在霍家頭上,如此或能全身而退。”
胡主簿點頭如搗蒜。
正巧從門外經過的嚴冰腳步一滯。曹縣令打算丟卒保帥,別說商賈霍家,必要時連胡主簿都能放棄,這是他早已料到的,然而親耳聽聞仍不免心情沉重。
走出縣衙,老馬小車已在門外守候。小夏扶嚴冰上車,“少爺,你挨訓了嗎?”雖然少爺臉色從沒好過,但今天格外不好。
嚴冰放下車簾,靠著車窗閉目養神。車輪轆轆軋過石板,人與心一般顛簸不定。
車外“咣”地一聲重響,馬車陡地停住,小夏不滿地嚷嚷:“要砸死人麼!”
嚴冰挑起車簾,不由愣住。外頭是霍記瓷坊,大門敞著,門口堆放不少瓷器瑣物,幾名衙役正往外搬東西,還有一個站在牌樓上攥著錘子,目光望著歪倒於地的木匾。
嚴冰下車,掃視一圈,“大晚上還忙著,辛苦了。這些東西是搬回縣衙嗎?我這有車,借各位代步可好?”
語氣平常,但眾人聽得心驚肉跳。他們不是奉命,而是私自來搜刮值錢的東西,才摸黑幹活的。霍記大門本有封條鐵鎖,偷鑰匙揭封條搶東西都屬大罪,被嚴冰撞破,能不害怕麼。
衙役知道他不愛管事,正事閒事都不管,大著膽子胡謅,“這是……這是……一些證物,不勞嚴文書費心,小的們這就完事了。”說著麻利地關門上鎖貼封條,抱起那堆東西撒丫子了,臨走不忘瞄一眼木匾邊沿的包金,一臉可惜。
嚴冰沒追,牆倒眾人推,他不同流合汙,但也不能過於剛正不阿。
他將木匾扶正,斜靠大門放好。門前燈籠損毀,描金的“霍”字蒙上灰塵,在暗影裡顯得毫無生氣,像具死屍。
這世道,當真週而復始,無可逆轉嗎?
凝視片刻,他驀然起身,跳上馬車,“去縣衙!”
小夏感覺今天的少爺換了個人似的,以往看見縣衙大門都要鬧會情緒的他,這次是跑……嗯……快步走進去的。
曹縣令剛送走哭哭啼啼的胡主簿,就見嚴冰罕見地現身縣衙,雖無甚好感,總要客氣一下,“嚴文書有事要議?”
嚴冰簡潔明瞭,“卑職有一策可解縣令之憂。”
霍家之禍來得猛烈,去得悄然。
不知因嚴冰獻策、焦泰出力,抑或其它原因,總之,寄虹出獄了。
她是自己走出牢房的。
儘管遍體鱗傷、虛弱不堪,站都站不穩,但她是靠自己的雙腳走出來的。
初見光明的一瞬,她不由閉了閉眼。緊接著,一個人嗚咽著衝了過來,衝到近前卻剎住腳步,溫柔地摟住瘦骨嶙峋的寄虹,或者說,是半架半撐。
只喊了“寄虹”兩字,便再也說不出話。
寄虹在溫暖的懷抱裡,聽見悲慼卻又欣喜的呼喚,才真真切切意識到那場噩夢已經結束。
待看清眼前人,她大感詫異,“玲瓏?”向玲瓏身後張望,沒有其他人。“姐姐和爹呢?”
霍嵩比寄虹早一日出獄,是被抬出來的。
寄虹看到暫置於趙家、未斂棺槨的父親,撲通跪倒,伏屍慟哭。
她從未想過父親同樣被捕,更從未想過父親會葬身牢獄。她在牢裡反反覆覆念著父親、渴盼與父親重逢時,從未想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