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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鼎高約半人,長近一臂,由於太大不能放於桌上,便擺在廟中地上。
這等尺寸,對於青銅、鐵器來說司空見慣,但在瓷器裡鳳毛麟角。瓷器越大越易走形,且瓷鼎各部位需分別燒製再行拼接,一處錯漏全盤皆毀。
雖然無人統計過,但這隻瓷鼎可能算得上大梁排名前三的大鼎,往廟中一放,自帶王者之風。
太守看看坐立難安的曹縣令,圓肚子樂得一鼓一鼓的,“如此傑作,怪不得某人不敢應試呢。”
嚴冰無視曹縣令血海深仇般的目光,笑得風姿卓然,“卑職來都來了,怎可不試上一試?”
“那便呈上應試之作吧。”
嚴冰卻特意請示道:“懇請太守許可卑職的瓷作入內。”
眾人聽得納罕,難道有誰阻攔不成?太守不解道:“自可入內,公平比試,有誰敢攔?”
嚴冰謝過,目光遙指廟外,笑容柔和下來。眾人回頭望去,順著他目光的方向,一名渾身素白、兜帽遮發的女子婷婷前行,在廟門處略頓一頓,抬步邁過門檻。
廟裡一下炸了鍋。焦泰霍地起身,“女子禁入!拖出去!”
嚴冰連一絲餘光都沒給焦泰,不緊不慢地向太守施禮,“這便是卑職的瓷作,太守明鑑。”
這句話一石二鳥。此處太守最大,連縣令都不便發號施令,他區區一個瓷會會長竟脫口便是“拖出去”,這不是打太守的臉嗎?再者太守紅口白牙允諾過,更不能出爾反爾。
太守隱隱發覺被嚴冰帶進了溝裡,又不能對始作俑者發作,只得對焦泰發洩了一番,焦泰自知失言,諾諾謝罪。餘下眾人都不敢出聲反對了。
寄虹便在各種異樣的目光中,坦然走到嚴冰身旁,盈盈向上首一福。
曹縣令感覺有點意思了,嚴冰這葫蘆裡賣的九成九是上品良藥。神色便從寒冬轉陽春,“霍掌櫃可是來送瓷作的?為何不能與他人同呈於長桌之上?”
嚴冰朗聲答道:“因怒放之景,盛於髮間。”
話音未落,寄虹解開披風,兜帽滑落,露出垂雲烏髻,斜簪一支步搖,白梅或含苞或盛綻,枝椏繁密,蓬勃一樹錦繡,似有暗香浮動。
梅是潔白的瓷,冰清玉潔,枝卻是青與白彼此浸潤,宛如翠枝覆了白雪,楚楚動人。
而步搖之下的女子刻意一身素裳,更加襯托出瓷飾的驚豔,白得越發純淨,青得越發澄明。瓷飾與女子相互映襯,顯出一種不事張揚卻驚心動魄的美。
盛景二字,不明言,自有聲。
廟中一時鴉雀無聲,不知瓷飾與美人,哪個更為震撼人心。
寄虹被無數雙眼睛注目,面上微微泛紅,略低下頭。
嚴冰的視線飛快劃過,卻未落在瓷飾之上,於他而言,“盛景”從來只有她。只可惜眾目睽睽之下,他不便久望,偷偷看一眼,便得忙忙轉開。
惟其如此,更覺甜蜜。
“這是不是窯變瓷?”在眾人的讚歎聲中,突然有人揚聲詢問。
寄虹猛地抬頭,心中突突跳個不停,一時之間,恍覺又回到去年評瓷會之時,難道窯變之災再度降臨嗎?
“雖然是與窯變瓷類似的雙色瓷,但真正的窯變不可掌控,譬如‘霽紅’,何處青何處紅全憑天意,非匠心可得。”嚴冰解釋,“此瓷乃使用灑釉法,將青釉料灑在白底釉料之上,燒成後兩種釉色交織滲透,半成於天工,半依於人巧。”
“灑釉法”幾年前產生於官窯,行里人都只聞其名未見其技,不料年紀輕輕的嚴冰竟懂得這秘而不宣的技法,眾人驚歎不已。
方掌櫃問:“白釉與青釉成型條件不同,怎能做到不流不裂、一窯得之?”
眾人都眼巴巴地望向嚴冰,誰不想知道其中奧秘呢?但是他們更知道,一種新的技法,必然凝結了千百次試製和千百人心血,沒有人會隨隨便便公之於眾。
然而嚴冰就這麼隨隨便便講了出來,一點都不猶豫。他簡明扼要地描述了製作過程及要點,每一句都言之有物,沒有虛偽搪塞之語。眾人恨不得多長出十隻耳朵,生恐漏掉一個字。
就連“國字臉”也認認真真地傾聽,來自白嶺的他都不知道這種技法,一個南方小縣的文書怎會知曉?他望向嚴冰的目光有疑惑,更有欽佩。換成他,做不到如此無私。
廟外的丘成聽著這熟悉又陌生的技法,不由浮起一抹溫暖裡帶著悲傷的笑意。
小夏有些看呆了。丘成往常的笑容都是客氣而疏離,很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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