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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東稍稍鬆口氣。伍薇撐不住了,的確需要吃點東西歇一歇。
但當牛車拐上那條熟悉的路時,他心頭不禁咯噔一下。大門外給逃難的人分粥的,正是嚴冰和寄虹。
大東不願牽連呂家,當然更不願牽連霍家,他想叫車伕掉頭,但寄虹已經看見了他。
車伕遠遠就吆喝上了,“快幫幫忙!有病人!”
嚴冰和寄虹跑到車旁,寄虹問:“大東,你怎麼——”話聲戛然而止。她看見被嚴冰掀開的被子下面,躺著昏迷的伍薇。
城中的葉宅,耗子精躬著腰向悠閒品茶的葉墨報告,“進霍家窯廠了,您說咱們該抓幾個?”
葉墨把正喝著的茶水嫌棄地潑進花叢,似乎要把“咱們”這兩個字一併潑得遠遠的。“一個都不抓。”
耗子精愣了下,不甘心地慫恿,“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機會,您不是想把霍寄虹弄到——”
葉墨瞥他一眼,耗子精突地打個冷戰,閉嘴了。
“你去碼頭找個人……”葉墨思索片刻,與耗子精吩咐一番。
耗子精歪著嘴笑,“妙啊!”又有點不確定地問:“嚴冰要是不走這條道呢?”
葉墨已經閉目養神,不打算再理他了。
嚴冰和寄虹從大東口中得知事情經過,便讓他回家,免得玲瓏掛念。他們守了伍薇一整天,進不去城沒法請大夫,好不容易找到個接生婆給瞧瞧情況,接生婆說孩子牢靠,當孃的也壯實,保得住。
伍薇直睡到掌燈時分才悠悠醒轉,把嚴冰煮的兩大碗餛飩一掃而光,臉色雖然仍舊不大好,精神已振作許多。
寄虹找出幾套寄雲懷孕時寬鬆的衣裙幫伍薇換上,用輕鬆的語調說:“到了這兒就別怕了,我燒瓷可能不行,逃跑救人是很行的,準定叫你和沙坤見上面。”
雖然尚未脫離險境,伍薇卻已露出天塌下來當被蓋的無畏笑容,“那是當然。九九八十一難都過完了,不叫取經沒天理呀。”
這話反倒把寄虹和嚴冰逗樂了。三人商量接下來怎麼辦,躲在窯廠是不行的,伍薇進門時被逃難的人看見了,官府很快就能查出來。她身子笨重,翻山越嶺長途跋涉吃不消,而官道和青河都有關卡,即便從山裡逃出去,如何透過重重封鎖呢?
寄虹說了幾個主意,都覺不妥。轉頭見嚴冰沉吟不語,指節一下一下輕叩扶手,似在思量,便說:“講出來聽聽。”
嚴冰抬眸,凝重地看向伍薇,“你如今狀況,可以駕船麼?”
伍薇聽得分明,他問的是“駕”,不是“乘”。從青坪溯游而上,到郡治少說也要六七日,這麼長的時間,不便叫人一路護送。她慎重地估量片刻,“能。”
寄虹也聽明白了,他要讓伍薇走水路。可一時半刻上哪弄船去?何況,“青河上也有關卡,一樣過不去。”
嚴冰微笑,“有艘船就能過去。”
夜色茫茫,碼頭上碩果僅存的幾艘船都在沉睡之中。一艘較為氣派的客船船艙裡,躺著個看船的乾瘦老頭,雖是躺著,卻穿戴整齊,大睜兩眼,並沒入睡,像在等人。
很快岸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沒等第一聲喚落地,他就麻利地跳上岸,“嚴主簿。”
嚴冰微愣,他動作也太快了些。“老伯,我有督陶署的公文,要借船一用……”
他本來準備了許多說辭,不料看船工連公文都沒看,滿口應承,飛快解開纜繩。嚴冰攥著銀票的手就沒伸出去。事情異乎尋常地順利,反倒令他不安。想再試探一下,寄虹已扶著伍薇走近,他忙將看船工打發走了。
嚴冰點亮船頭懸掛的燈籠,橙黃的光將“督陶”二字照出老遠。他不禁心生感慨,當初沙坤就是借這艘船上的燈籠闖出圍捕,如今又輪到伍薇了。
似乎冥冥中有天定。
伍薇被寄虹扶上船,聽她語速飛快地囑咐,忽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隔著大肚子,兩人抱得不緊,但心與心貼得前所未有地近。
“妹子,對不住,我一走,你恐怕會有麻煩。”
寄虹鄭重地按住她的肩膀,那姿勢有點像男人間結拜時的盟誓,“既然叫我一聲‘妹子’,姐妹間沒有‘對不住’這三個字。聽我說,不用管我,為了孩子,不管多難,你都得自私地活下去。”
伍薇熱淚盈眶。
嚴冰搖槳,船兒搖搖擺擺遠離。她和寄虹一個船上,一個岸上,揮手作別,小小的人影漸漸被濃稠的夜色吞噬了。
她想起寄雲,想起玲瓏,以及眼前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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