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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偏頭看向衛士,正背對著我,不知何種神情,說道:“是。”
他冷笑了一聲,語氣頗多不屑,嗓音低沉而啞。
我卻瞬間聽出,他正是當初在羊府門外,叫“羊二姑娘”的司馬律。他就是關內侯,但卻任憑衛士當著他的面叩門也不出聲。他……醉了。
我下了馬車,衛士尚不知他的身份,正待要繼續問,被我擺手制止。走近前來,我已嗅到空氣中濃烈的酒氣。他手中提著一隻昂貴的越州窯青瓷,酒水在罐中咣噹作響。
他晃動著罐子,目光注視潺潺溪流,不在意地道:“關內侯……你們找他?真不巧,他昨晚跳河自盡了。”
“什麼?!跳河自盡?”衛士不辨真偽,驚聲反問,並迅速朝我看過來。
我好整以暇地笑一聲,站在他身後出聲:“昨夜跳河自盡,我今日還能見到活生生的關內侯,裴泠真是三生有幸。”
司馬律頓了一頓,驀地回過頭來。緊緊盯著我許久,他才意味深長地嗤笑一聲,隨手砸了酒罈,雙手抱臂倚靠在柳樹幹上,不鹹不淡地道:“原來是裴姑娘,今日紆尊降貴到這賤地來找在下,不知有何見教?”
“本想與閣下談談存姿的事。”我揚眉說道,“不過看來閣下不大熱衷,裴泠還是先行告辭了。”
“慢著!”
司馬律突然大喝,並疾步走到我咫尺之前,高大健碩的身形完全阻了我的去路。他俯視我,一字一句問:“你什麼意思?她現在不是已經進宮為後了嗎?”
我不慣距離生人如此之近,先皺眉退了兩步,而後禮貌地笑道:“她是皇后,但現在天下是陛下的嗎?立後之人是齊王,若閣下像齊王一樣……假使閣下有兵的話。”
司馬律沒有作聲,但他的眼神忽然亮起來了,像是見獵心喜的野獸一樣。沉默片刻,他盯著我,聲音更低地道:“可是我並無兵權。”
我點頭以示我知曉,頓一頓,似笑非笑道:“裴泠敢來,自然是有辦法的。不過對於閣下這樣信口雌黃之人,裴泠實在深感恐懼……”
我話尚未說完,他已十分機智地領悟了我的意思,轉身噗通一聲就跳進溪水裡,驚得衛士們一陣錯愕。俄而他從水底站起來,渾身溼透。那水冰涼,但他卻並不發抖,雙眼神采熠熠地看向我,說道:“在下已投過一次水了,裴姑娘請講。”
我臨溪望著他,波動的粼粼水光照出我笑彎的眼睛。他卻忽然抿緊了唇,眼神閃爍著轉開頭,顯得非常不自然。
“侯爺請上岸談吧。”我也並非真想逼他難堪,於是朝他虛伸了下手。而他仍緊抿著唇掃了一眼,從另一邊上岸來,沉聲道:“不敢汙了姑娘貴體,請府內一敘。”
三月初,今上唯一的孫子也已夭折。百官遂提議冊封聲望頗高的成都王為皇太弟,若日後羊皇后誕下龍子,再撤封也無妨。
但齊王把持朝政統攝萬機,顯然不會將權利拱手相送,遂力排眾議一意孤行,另立先帝之孫、清河王之子、年僅八歲的司馬覃為皇太子,自封為太子太師。
上次起兵來遲一步,被齊王捷足先登的長沙王得知此事,立即再度起兵清君側。成都王等人響應兵變,一起討伐齊王。
如此混亂的局勢。
然而眾人為之怔然的事發生了。河東聞喜,關內侯司馬長勖突然領兵二萬餘人,直衝入洛陽城中,趁著齊王與長沙王打得你死我活時,不費吹灰之力將羊皇后搶出宮城,一路北上而去。
滿城譁然。
眾人這才發現,司馬長勖所領兵馬竟無一不是匈奴人。
匈奴人……何時能為他一介虛銜無食邑的關內侯所驅使?北方大旱,若有糧草的確借兵不成問題,然而他並沒有足夠的財力與糧草。有人,在背後支援他。
不過無論何人在背後支援他,敢堂而皇之入宮奪後即是滔天大罪,齊王怒不可抑,立即派兵五萬前來平叛——這自然直接導致平叛大軍還未抵達聞喜,長沙王已將齊王拿下,斬首於東門。
朝政大權又到了長沙王手中,他亦並未撤回五萬平叛軍,畢竟能調動數萬匈奴人的關內侯,活著總是個禍患。更何況冒犯天威之罪也是名副其實的。
送給司馬律的糧草能堅持多久,我再清楚不過了。還只剩下……
五天而已。
他要活下去,只能來求裴氏。
我立於青山草木之間,笑而沉默,並不同他們多費唇舌。
見無人應答,又陸續有其他人大聲吼叫著,但大軍已經衝上前去,與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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