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4 頁)
寧寂微微一嘆,抬起頭仰視皎潔的孤月,眸光憂悒,認真地答:“忘不掉啊。我怎能忘記她……”怎能忘記傷痕累累地睜眼時,梨樹下她驚為天人的淡然一瞥。
那一年光景慘淡,她的眼神卻如同硃砂,烙在眉間心上,不可磨滅。
“是因為愧疚麼?”丹薄媚下意識問道。
“不,是愛。”寧寂展眉一笑,萬千風華,如雪長髮盡染月色的清冷。
丹薄媚點頭,驚動了螢火,它又振翅飛向別處。
寧寂臨水而立,夜風幽幽吹起他衣袍,若有若無地拂過她耳畔。丹薄媚慵懶地坐著,伸直一條腿,另一條曲起來,雙手撐在草地上,面無表情地凝望它越飛越遠,沒有動作。
月下螢火,山林靜謐,彷彿世外仙人的男女,悲涼中誰也不開口。
須臾後被人打破。
山路上有人低聲踏歌而來,語氣揶揄:“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來人是個男子,歌完嬉皮笑臉地道,“兩位夜半幽會,想必相思情苦。此地風清月好,靜無人來,可謂是個絕佳所在。在下本不該打擾,偏偏薄媚姑娘的朋友突然醒來,見姑娘不在房中,十分焦急,非要找著不可。在下只好跟著小鬼找來了,還望兩位不要介意啊。”
崔夫人說得輕佻,但神色卻很嚴肅,甚至有隱隱的戒備。
丹薄媚回頭盯著他,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崔夫人笑得很冷,道,“畢竟身邊有個神秘的朋友,危險不斷,還隨時能施迷術令自己昏睡,誰都會不放心吧。你說呢?丹……”
他即將要把白日聽到的秘密脫口而出,然而此時寧寂轉身,眸色冰涼。
白衣白髮,眉心紅梨。這個人是……
他剎那話鋒一停,驚詫道:“寧寂?”
崔夫人雖然與寧寂皆是八族年輕一輩的翹楚,年歲相當,但實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寧寂的實力,八族能有一戰資格的,只有太阿山的嶺梅仙人王詩境、冰川下的青溪神女韋清溪,因為沒人見過他們二人出手。
尤其韋清溪幼時即居於冰川下,幾近二十年未出世,除去她,韋氏已人才凋零。原因在於修煉天狐鼎對人心的純潔要求太高,不出則平平無奇,一出則九州震動。
還有他的堂妹崔采衣或可一戰,不過大約他們不會打起來。他出金陵之前,曾聽聞寧氏與崔氏兩族有意讓二人聯姻。
寧寂看著他,想起來是何人,道:“崔公子。”
崔夫人點點頭,神色尷尬又古怪地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一個極有可能成為自己未來堂妹夫,一個是身份成謎的神秘同窗,他撞破這種事,內心非常糾結,早知道該等丹薄媚回院舍再堵截的。
寧寂卻面無異色道:“崔公子來得正好,有勞替我們注意四周。”
崔夫人滿面通紅地盯著寧寂與丹薄媚脫下外袍,眼皮一陣劇烈抖動,說話都結巴了:“你、你們、我還在這兒,這樣……不太好吧……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你們隨意,隨意。有寧公子在,相信沒人能在那種時候打擾的。”
他們兩人剛盤腿對坐,聞言一起回頭凝視崔夫人飛快下山的背影,神色如出一轍的冰涼。
寧寂問道:“他說什麼?”
丹薄媚答:“不知道。”
兩人手掌觸碰的剎那,不同於上次的冰冷,灼熱的痛感從微小漸漸劇烈,從輕微的一點到難以忍受的全身上下顫抖。排山倒海般浩瀚的真氣湧向丹薄媚,頃刻從頭至踵地將她淹沒,引爆體內破碎的核心。
明明是肝腸寸斷的苦,丹薄媚卻笑了起來。
……
彼處,青上仙宮仍被圍困。
不遠處的山峰上也生了□□。如晝出手將太清拿下,鎖上壓制真氣的玄鐵鏈,關進最後方的密牢中。
這間地牢四處封閉,根本不可能傳出任何訊息。若是青上仙宮的人來救她,必須闖過前方包括如晝和無妄公子在內的七道防守。
三方重要領頭人正在商榷新的計劃,突然門外響起慘叫。無妄公子瞬間飛出大廳,落在房簷上,只見夜佛陀渾身浴血,殺氣騰騰,已闖過四道門。再過了這關,就要和無妄交手。
無妄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