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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一片混亂,這番話對他的衝擊太大,他恨了十來年的人,她說那不是首惡,她的話,他知道是對的,三綱五常……是的,三綱五常,規矩禮法……他是遷怒,至少有幾分遷怒……
“多謝姑娘……這杯茶,在下……在下多謝。”季疏影站起來,長揖到底,衝出幾步,轉身又長揖到底,再衝出幾步,轉回身再長揖到底……
水蓮愕然看著完全失措的季疏影,看著季疏影連揖了七八個揖,深一腳淺一腳走遠了,才轉頭看著神情怡然的李桐,有幾分怔呵的問道:“姑娘把他嚇著了?姑娘跟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事論事而已,我們回去吧,但願……唉。”李桐站起來,帶著水蓮往回走。
但願她這番話能點醒季疏影,他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就不要再象從前那樣,幾乎一輩子糾結於怎麼把已經死了的周貴妃鞭屍汙名,怎麼把周家趕盡殺絕,讓這份遷怒和誇張了的仇恨,幾乎成了他人生的全部。
那樣,何必呢?何苦呢?
季疏影慌不擇路,一頭衝出楓林,迎著湖,一陣夾著水氣的涼風撲面吹來,吹的季疏影從渾噩中清醒過來,轉身看向樹木遮擋,幾乎看不見的亭子,雖然看不見,他卻明確的看到了,她已經走了。
季疏影慢慢轉回身,呆呆看著水波連連的湖面,深吸了幾口氣,撫著胸口,直到感受到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都又在他的控制之下了,才抬起腳,到了湖邊,沿著九曲橋,進了湖中的水閣。
季疏影站在水閣邊上,低頭看著水波中歡快遊動的群魚,心裡百感交集。
她的話,在他心裡冒過頭,他曾經想過,如果沒有周貴妃,是不是一切都能不同?是不是就不會有姑母的悲劇和慘死,都是周貴妃的錯嗎?
禍國的,真的都是那些禍水,那些奸臣,那些小人?他想過,卻從來不敢深想。深想了,他害怕,他是個懦夫,困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中的懦夫!
他自幼束髮讀聖賢書,卻被束縛的連是非都不分了,他不如她。
季疏影往後跌退了兩步,靠在了柱子上,這樣一位見識卓越,超越世俗的女子,卻早已嫁了人,嫁進了姜家,嫁給了姜煥璋那樣愚蠢庸俗的貨色,這世間,這天地,哪有公道?
…………
曲大姑娘的船在曲大姑娘的催促下,天不亮就啟程,天黑透了才泊船休息。
賈婆子對曲大姑娘的話沒有半分違逆,曲大姑娘吩咐了一,賈婆子少說也能做到十,做到了十賈婆子還得自責不已,‘老奴老了,大姑娘的吩咐,才只能做成這樣,要是擱從前,擱京城大家眼裡,這樣哪成?’那意思,曲大姑娘吩咐了一,下人們少說也得做出個百,那才算勉強過得去。
一上船,小鎖就暈船暈的跟死人差不多,她就不提了,可王嬤嬤跟賈婆子都沒法比,更別提跟賈婆子嘴裡的京城大家的下人們比了,曲大姑娘看王嬤嬤,就是一天比一天可惡。
小鎖暈船暈的爬不起來,王嬤嬤不盡心,賈婆子顧不過來,就是顧得過來,‘也沒有姑娘身邊只有老婆子侍候的理兒’,在太平府,賈婆子就請了曲大姑娘示下,買了兩個丫頭回來侍候曲大姑娘,兩們丫頭,曲大姑娘賜了名,一個叫玉硯,一個叫丹青。
有玉硯和丹青侍候曲大姑娘,賈婆子就省心多了,有玉硯和丹青侍候,曲大姑娘越來越知道,什麼叫大家姑娘的享受,什麼叫大家夫人的派頭。
日夜兼程,離京城越來越近,天黑透泊了船,隨行的鏢頭上岸採買,回來悄悄尋了賈婆子,低低交待:“曲娘子的那位,離咱們不遠,算著該泊在瀏陽碼頭,讓人盯著了,爺吩咐了,讓她見一見。”(未完待續。)
☆、第二百九八章 七爺的差使
“她那位長的怎麼樣?”賈婆子往船艙裡努了努嘴,鏢頭嘿笑一聲,“放心,人品俊秀,長的好看著呢,準保她一眼看中。”
“那成!”賈婆子也笑起來,“說起來,這位娘子可真是好福氣,哪輩子修來的。”
“哪那麼多廢話?辦差時別說廢話,辦砸了差使可不是玩兒的!”鏢頭警告了句,“咱們明天中午就能到瀏陽碼頭,泊在瀏陽碼頭,明天一早再走,這事我安排,到了碼頭,你帶她出去看人,怎麼帶出去是你的事。”
“這你放心!”賈婆子滿口答應,這一趟差使順當的出乎她的意料,一是幫手個個得力,二來,這位姑娘,可真是……也不能說她傻,反下這一趟下來,她只有好處,就是不糊塗也得裝糊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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