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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即便如實上報,為這點小事朝廷也不至於派欽差,八成是將案子下發到與分守道並列的按察分司分巡道勘查。但聽說按察分司當家人是與李推官關係密切的老上司…
而後,李推官什麼結局猜不出來,但石參政的奏本一定會給京師官場增加了茶前飯後的新談資或者說新笑料,這樣的潮流人物石大人可不想去當。而且三品大員被七品官欺負到落荒而逃的故事大概會被一群閒官寫進什麼叉叉野史、叉叉筆記、叉叉見聞,當成本朝官場奇聞傳給後世。
殺敵不見得有一千,卻肯定自損八百,石大人又不是沒腦子,仇不是這麼報的。他一個三品參政,收拾七品推官一定要借力朝廷嗎?
說是報仇也不對,對石大人而言,這並不是報私仇,而是要為國為民除去奸邪。
卻說蘇州城裡,雖然石參政由於誤會(可嘆搞不清制度的民眾都以為他是浙江的官員)被打跑了,但二十多船米卻是留下了。之後隨著外地米糧不斷流入,蘇州府米價連日呈現回落趨勢。對此上上下下都鬆了一口氣,這道難關終於挺過去了。
形勢轉好,府城的新官們也紛紛到任。兩三日功夫裡,新的知縣來了,新的通判來了,新的同知也來了。幾乎就是前後腳的時間,大概或許當然是巧合罷。
由此李推官的工作量大大減輕,原來分理的涉及民政、錢糧、捕盜等事項按照王知府吩咐都交了出去,只留下了兩樣事務。
一樣事務是刑名獄案。吳人訴訟成風,蘇州府這些縣的案子總量很多,少的縣每年千把件,多的縣要到兩千,但需上報到府裡複核的大案估計也就幾百件樣子。相較之下,李推官的司法工作比知縣輕鬆多了,不必糾纏於甲欠乙五分錢不還、丙搞了丁的老婆不賠償之類的雞毛蒜皮小案子。
二樣事務是府衙存餘庫。這個名字看著很陌生,但它的別名估計都知道,所謂“小金庫”是也。什麼羨餘銀、火耗銀、罰贓銀之類的都在這裡頭,大部分是縣裡按照見面分一半的江湖規矩繳納上來的。
大明朝廷堪稱是前所未有的吝嗇,制度設計上是把地方官府當賊來防的,不會給地方留多少稅收使用。當然有政策就有對策,沒有小金庫,地方官府的日子還真過不下去,所有府州縣都是這樣,就差寫進明文條例了。
前後任地方官交接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理清小金庫數目,帶走多少、留下多少、有沒有虧空都要討價還價分個清楚,預設行規是後任後輩讓一讓前任前輩。
以上兩樣合起來就是美其名曰的“掌刑名、贊計典”,權大、責輕、實惠多。
這些時間官吏缺額補滿後(某人趁機大肆安插吏員),府衙運作步入正軌,李推官每天的公事也就是判一兩樁案子,寫幾個批詞(可以由書吏代寫),或者是別人找他簽押開票支銀子。
此時李佑本該逍遙度日,將妻妾接到府城過上性福的生活。怎奈石參政的陰影籠罩在心頭揮之不去,叫他缺少了點安全感,原定購宅置業計劃便再次推遲了。真無可奈何時,說不得又要回鄉閒住。
話說這石大人應該不會逃的太遠,怎麼過十天了也沒回來上任?
還是那句話,堂堂三品大員差點被群毆說到底是個挺丟臉面的事,正在街頭巷尾熱議時送上門去豈不是現眼麼?
於是乎石參政便以重新打製儀仗、督促糧運為藉口,暫時駐留在滸墅關,等風頭小了再去府城上任。
三月中某日清晨,蘇州府府衙例行排衙。此時大小官吏濟濟一堂,列隊聽事,不像上個月只有小貓三兩隻的慘狀。對於這個場面王知府很欣慰,當場宣佈了一條特大喜訊:“敬愛的右參政分守蘇松道石大參將於明日到達本城上任!”
大堂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聽到喜訊(誰敢說上司到達是悲劇)後,不約而同的去觀察位列前排的李推官——傳言石大參上次準備到任,被勇氣過人的您老人家領著一群百姓趕走了,求內幕、求八卦、求下文。
李佑心裡五味雜陳,該來的還是要來…他明白王知府宣佈這個訊息的原因,顯然是要安排迎接、宴請事項。
這些事他適合出席嗎?真要和那石參政貿然見了面,指不定又要多生事端。李佑斟酌片刻,對王知府道:“稟告府尊,下官忽染疾在身,懇請給假數日。”
對於李佑的心情,王知府是很理解的,散了後留下李佑道:“你不必過於焦慮,參政雖大,畢竟不直管你,中間尚隔一層,掌監察彈劾事的陳巡道又是你的老上司。只是每年府裡官員考記都要上報到石參政那裡,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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