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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還有多餘地方,便租給了府城裡作米糧生意的大商家存糧。
知府搞了這個集中儲糧的姑蘇倉,好處還是很多的,節省土地、裁減冗吏、創收銀子、加強調控糧市能力之類的,所以才稱得上政績工程。
但姑蘇倉中別有洞天,若有御史之類的拿著府倉賬本來查,進了姑蘇倉稽核,一看肯定是數目足夠、封條完好;若另外的人拿著吳縣和長洲縣的縣倉賬本來查,進了姑蘇倉稽核,數目絕對還是足夠的,封條絕對也有;拿著濟農倉賬本查,結果同樣不例外。何況兩個縣的糧稅要源源不斷上解京師,倉中米糧經常出入流動,有點多多少少的“誤差”也是可以理解。
說來說去,姑蘇倉裡就真的沒有問題麼?其奧妙之處在於,萬一有哪個吃飽撐著的人,同時拿著蘇州府倉、吳縣倉、長洲縣倉、濟農倉、存糧商家的一堆賬本進了姑蘇倉,他就會發現倉中存糧比幾個不同衙門賬本加起來的總數少很多……不過這麼多年了還真沒遇到過吃飽撐著的人,官場規矩不鼓勵這樣吃飽撐著撈過界的做法,或許也可能是有能力吃飽撐著的人真的吃飽了。
王老同知大概說了說姑蘇倉的事情,叫李知事茅塞頓開大長見識。他不禁感慨道,毛知府真乃人才也,這手法都有點二十一世紀虛擬經濟的味道了…無論是不是真的值錢,只要表現得出來讓別人覺得值錢就行了。
而且李佑突然也明白了為什麼最近米價飛漲的情勢下,毛知府死活不出糶倉米平息風波了。
現在市面上只是米價貴,個別窮人頂不住而已,若到了明年春天青黃不接時鬧不好連米都沒有了。號稱兩京外天下第一都會的府城裡有幾十萬脫離了農業的人口,如果因為斷糧鬧出***,那對毛知府而言一切都完蛋了。以本朝對惹出民亂敏感到極點的嚴厲法度,若貪汙儲糧無法賑濟而惹出民變,不被滿門抄斬就可以感謝上天。所以即使倉中還有點米,毛知府也得硬撐到明年春荒賑災用,怎能現在就糶出去。
話說回來,其實這毛知府很倒黴,運道很背。江南地區前幾年的年景不錯,倉中米糧多的要溢位來,於是毛知府上任後才覺得這是個大好機會。他串通府衙中人私吞了數萬石倉米,同時還要利用每年處理陳米的時機,在賬目上做點不易覺察的手腳,熬過幾年就能把貪掉的米糧從賬面上消化掉,到時候他正好卸任走人。
倉中留下的米也勉強可以應付荒年的,所以毛知府的想法可行性很高,一切順利的話說不定真給他瞞天過海了。然而豐收了幾年的蘇州府去年卻發了水災,毛知府費盡周折輾轉騰挪又是出糶又是賑災的,好容易維持住局面。到了今年,老天繼續和毛知府過不去,又來了旱災…
夏天時毛知府氣的把家裡的佛像觀音像關公像東嶽大帝像通通都砸了個稀爛。泡沫經濟面臨破滅的危機,不想敗露的毛知府便拼命融資買米,所以才有幾個月前莫名其妙找各縣要銀子的事情,但有點遲了,不但銀子遠遠不敷使用,而且這稻米是越買它越貴。
要說毛知府的運氣的確也真差,還需要提到的是,這些年江南大片大片良田為了絲織業利潤從稻米改種桑樹,今年恰好到了一個變化的臨界點。結果現在雖然是秋糧上市時候,米價也能一反常態的大漲起來,對毛知府來說堪稱是雪上加霜。想要平息危機,毛知府哪來的那麼多理論上本該有的存糧,賬本上的虛擬稻米不能當飯吃。
毛知府運氣之差還在於,有個看似裝傻無害的副手在陰影裡瞄著他…
想通了前因後果,李佑嘆道:“天道常變易,運數杳難尋。”
王同知心有慼慼焉,“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二人一齊同情起這個府尊大人來,他這氣運直追那個死在煤山的先皇帝了,什麼背運事情都碰上了。但同情歸同情,該下黑手時還是要下。二人都看的出來,當前是一個好時機,畢竟情勢都發展到這地步了,絕對是最難遮掩的時候,等到明年春天也不是不可以,但別夜長夢多了。
不過那畢竟是能穿緋紅官袍的堂堂上府四品正印官,還是讓對方出頭罷,書迷們還喜歡看:。
李佑忽而面色一正,長揖拜道:“王老大人真乃中流砥柱,我郡之干城也。眼下署中奸邪當道,老大人當登高一呼,澄清府內!下官不才,願附驥尾!”
王同知也滿臉讚賞的誇李佑道:“老夫已是年朽無能,李大人卻年少英才,正該奮發有為,蕩平群蠹。為國鋤奸之事,爾可當仁不讓,舍汝其誰!老夫願助你一臂之力!”
年輕的下屬十分謙虛,“老大人年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