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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罰。
孫遇才不知道,蘇侍郎得以回登州,還是皇帝看在麗妃的面子上。
若蘇方僅僅是蘇雲蕊的兄長,那他就不是被調回登州這麼簡單了。
皇帝對外的說法,是他近來夢到已逝的蘇尚書,想到蘇方當年在登州政績不錯。近幾年在京城無甚建樹,故將其調回登州。
這決定雖說突然,但是考慮到蘇方在禮部侍郎的位置上一坐數年,連窩都不曾挪過,也不是毫無道理。且皇帝近來身體有恙,夢見舊臣,做出什麼古怪的決定,似乎也不以為奇。
秦珣當天就得到了這個訊息。他的心驀地一沉。蘇方是瑤瑤的舅舅,父皇突然下這個決定,是相信了那個陸大夫的話吧?
連父皇都相信了。難道那個陸大夫說的是真的?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瑤瑤是妹妹,現在她又不是妹妹了麼?
秦珣閉了閉眼,遮住雙目複雜的情緒。他喚了身邊親信,命其查探已逝的珍妃娘娘。
瑤瑤的身世當從珍妃查起,可珍妃已經去世十多年了。
傍晚暑氣漸退,他拿著在南雅堂買的,據說能消痣的藥水進了瑤瑤所住的院子。
她的院子清幽雅緻,葡萄架旁有石桌石椅等物。丫鬟小蝶正往石桌上擺放著什麼,看見秦珣,連忙行禮:“王爺!”
秦珣頷首,隨口問句:“做什麼呢?”
“先準備一下,晚上讓姑娘乞巧。”小蝶笑道。
秦珣“嗯”了一聲,有些漫不經心。
小蝶轉了轉眼珠:“姑娘在裡面呢。”
秦珣點頭:“本王知道了。”他抬腳就走。到門口時,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輕咳一聲:“瑤瑤?”
“誒。”秦珩應著,開啟了門,秋水樣的眸子充滿了喜意,“哥哥,你來了。”她含笑將皇兄迎入內。
今日他們一大早出門,快到清仁巷時,皇兄卻改了主意。後來更是讓車伕先送了她回去,只他一人留下。她心裡不安,思來想去,猜不到緣由。
此刻皇兄來看她,也許她能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看見她的一瞬間,秦珣煩躁了許久的心竟立時安定下來,他點一點頭:“嗯。”
隨其入內,他環視四周,房間裡光線微微有些黯淡,他眯了眯眼睛:“你方才在做什麼?”
“沒事,就閒坐著。”秦珩說著,招呼兄長坐下,又給他斟了茶。她小心問道:“哥哥是剛回來嗎?”
秦珣垂眸:“不是,有一會兒了。”他自懷中取出一個瓶子:“這是從陸大夫那裡拿的,很管用,不會留疤,就是會有點疼。你怕疼嗎?”
“疼?”秦珩愣了愣,果斷搖頭,“不怕。”
——她當然也是怕的,但很多時候,她無法去考慮會不會疼。因為比起疼痛,她更怕沒命。在她看來,疼痛是可以忍耐的。
秦珣站起身,點亮了燈,房間頓時亮了起來。他掃視了一眼妹妹,她的視線隨著他的走動而移動,她看著她,無比信賴。
他的心頓時一軟,帶著細密的疼意。她是他妹妹啊,怎麼可能不是?如果她不是他妹妹,他們以後會如何?她若知道他們不是兄妹,她又會如何?
他一時竟無法想象。他們從兄弟變成兄妹,雖然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可她大多時候是在他身邊的。如果他們毫無血緣……
“哥哥,你怎麼了?”秦珩詫異地看著兄長,眼中隱含關切。他看著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今天出了什麼事嗎?
“嗯?”秦珣回過神,笑了一笑,“你把頭髮梳上去,我幫你用藥。”
秦珩狐疑地看了一眼他手裡的藥瓶,心下惴惴:“這個行嗎?”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去梳頭髮。
她坐在梳妝檯前,掀開菱花銅鏡的鏡袱,小心去掉髮間的簪子,一頭烏油油的長髮在她背上鋪陳開來,猶如一塊墨緞。
秦珣黑眸沉了沉,緩緩向她走了過來。
她拿起桃木梳,又擱下:“我讓小蝶幫我吧!”
“不用麻煩,又不需要梳什麼花樣,頭髮全綰起來,梳成那種,那種婦人常梳的就行。”秦珣輕聲道。
“哦。”秦珩應著,聽說要梳成婦人髮髻,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自在。若是教小蝶幫她綰髮,真跟她要出嫁似的。
她伸手摸了摸耳後的痣,心想,其實也不用全梳上去,就這麼將頭髮全梳到一邊不就行了麼?她拿著桃木梳,一下一下,慢悠悠梳著,全梳在一側,將耳朵以及耳後的痣完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