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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沉不說了,留下半句話給眾人自己體會。
姬班慍怒起來,眼睛像刀子一樣在顏沉身上刮來刮去。
鞏城與洛邑是世仇,爭鬥了幾代人,都恨不得滅了對方,怎可能聯手扛敵?那秦國確實可恨,但西周更可恨。這次若能將西周滅掉,他姬班可要喜上天好生犒勞嬴策哩!
“愛卿,你這話真有點意思。”姬班微微諷刺道。
“臣也覺得不錯。”太宰商伯說,好似沒有聽出東周公說的是反話,“今次確實情況危急,二週攜手說不定真能化險為夷。”
“二週同祖同宗,平日爭鬥俱是家中事,面對外人還是要兄弟同心啊。”吉紫也替顏沉說話,只是聲音有些小。
太史石狐捋起鬍鬚,慢吞吞地說:“二週就是同祖同宗的兄弟。昔週考王封弟於王城洛邑,號西周桓公,後傳至威公、惠公。西周惠公又封其子於鞏,號東周惠公,後傳至——”
“不要說了!”
姬班突然吼道。他反剪兩手,盯著垂目不言的顏沉,不客氣地說:“要寡人把洛陽當兄弟?為顧全大局,寡人可以屈尊。可那洛邑豈是豁達之人?”
其實在早朝之前顏沉就這樣勸過姬班。姬班先是嚴詞反對,後來亦覺得別無他法,勉強同意下來。
可是他身為東周國君,不能說出親近西周的言論,所以才教顏沉在朝堂上發聲,想看看眾人的反應。現在姬班見眾人都嗡聲附和顏沉,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大王,臣罪該萬死!”顏沉突然跪下叩首。
姬班嚇了一跳,問:“卿為何突然請罪?”
“因此事十萬火急,臣未請示大王,就於昨夜遣甘茹去信洛陽,請求合縱抗秦!”
“啊?”姬班踉蹌一步,這件事顏沉可沒有事先告訴他!愣了半晌,跺腳說:“你,你你,誰給你的膽子自作主張!”
“臣罪該萬死!”顏沉叩首不起。
姬班氣得吹須瞪眼,卿大夫不敢再說話。趙遷本想站出來替顏沉求幾句情,卻發現姬班的怒意只浮在臉上,不見眼裡,便知顏沉此計已成。
於是趙遷開口說道:“大王,顏沉確實行事魯莽,但甘茹已去了洛陽,不如等他帶回西周君的答覆,再酌情處置顏沉。”
“不然還能怎樣!”姬班把兩條長袖一抖,氣呼呼地在錦墊上坐下,“你們都陪寡人在這裡等。顏沉,你就跪著不準起來!”
洛陽和鞏城很近,午時剛過,甘茹就揣著西周君的玉奩奔入朝堂。姬班抖開玉奩裡的錦絹一看,表情未變,繃緊的肩膀卻慢慢放了下來。
“顏沉。”
看完錦絹,姬班嚴聲厲色地說道:“這次是你運氣佳,姬節同意了。下回你若再無視寡人,寡人一定加倍責罰!”
“臣謝大王厚恩!”
顏沉跪了兩個時辰,雙腿已經麻木,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從地上爬起來,可兩腳好像踩在扎滿了針的布團上,站都站不穩了。
這時姬班又說道:“西周公姬節要寡人派幾人去洛陽一同商討退秦之計。”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的頭頂,隨後念道:“顏沉,劉微,甘茹,吉紫,左沁。你們五人,於今天申時正點出發洛陽!”
洛陽王城壯美如畫,氣勢高聳入雲,若是以前林琅還在身邊的日子,顏沉肯定笑逐顏開,一心只想玩個痛快。可如今他的心境徹底改變,再美麗的都城都不過是鑄就功名的臺階。
顏沉五人到達洛陽城後,直接進入內朝求見西周君。
西周君姬節四十正當年,與姬班有些神似,說話輕言細語,不太像愛發火的人。這五人除了劉微和甘茹,姬節都有些面生,但顏沉的名字是聽過的,因為他明明答應要來洛陽,最後卻去了鞏城。
“顏沉。”姬節突然喚道,“你抬頭給寡人看看。”
顏沉臉色一白,慢慢將頭抬起來。姬節不露聲色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調侃道:“寡人竟不如那個糟老頭子?”
顏沉想解釋,姬節抬手製止,對門外喊了聲“王孫卻”。王孫卻立刻走入,姬節把跪在下面的五人一指,吩咐道:“帶他們去驛館。明早上朝。”
被王孫卻帶下去的時候,顏沉很尷尬,覺得需要解釋下曲陽的事,但又感到無從下口。等出了王宮,走進下榻的驛館後,顏沉決定裝作已經忘掉了那件事情。
可是王孫卻記得很清楚,等只剩他和顏沉兩個人時,笑著問道:“顏大人,別來無恙。在曲陽你我匆匆而別,沒想到再次相見已各事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