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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混戰——
互相往對方腳下扔爆竹。
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摩拳擦掌地取了爆竹來,一顆接一顆地點燃後倏地朝別人腳下丟過去,然後看著別人又驚又躲的模樣樂不可支地取笑。
胡鬧得跟黃口小兒沒個兩樣!
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種!
陳總管在胡亂飛舞的燃火爆竹中驚險穿梭,終於來到雲烈跟前。
當即有人笑著叫停:“兩軍交戰不傷來使,暫且休兵!”
陳總管沒好氣地笑著指指他們,卻沒責備什麼,只是將雲烈請到一旁清淨處。
“這兩日忙糊塗了,忘記向殿下回稟,”院中又鬧騰起來,陳總管只能稍稍提了些音量,“昨日羅家又送了年禮來,怕是過分厚重了。殿下看該如何處置?”
陳總管是從內城宮中跟著雲烈出來開府的老人,見過的場面多了去了,可用那麼大一匣子金錠做年禮,這種事他還是頭一回見。
“畢竟逢著年節,若當場將人家送上門的年禮駁回,總會傷了顏面,”陳總管解釋道,“那時殿下又正忙著,羅家來的人似乎也趕著要回去,我就先收著了。殿下看看,咱們是給人回一份等值的禮,還是……?”
雲烈抬頭看看廊下一排形態各異的花燈,無聲抿了些笑。
那個羅翠微,只會“千金博笑”這一招是嗎?簡直活脫脫一個富貴紈絝。
無奈地笑著長嘆一聲後,雲烈對陳總管道,“那麼大一筆錢,用在實處能辦不少事了,沒必要換成等值又無用的物品去還禮,就如數將錢送回羅家吧。”
眼下臨川的燃眉之急已暫緩,按慣例,開春後兵部就也該補發冬餉了,他著實不願在舊債未償之時又添新債。
雲烈眸心湛湛地又想了片刻,改口道:“索性明日我親自送回去,顯得鄭重些。”
“那怎麼行?”陳總管有些不認同地輕瞪他一眼,“明日是大年初一,若是殿下未投拜帖就貿然登門,擾了人闔家團聚,不合禮數的。”
雲烈訕訕摸了摸鼻子,像個受教的孩童,“那,明日先遞拜帖?之後我再去?”
陳總管終於氣笑了:“大年初一給人遞什麼拜帖?這樣吧,明日我另安排個人,將那匣子送去,問個好就走,如此就不必羅家特意接待了。”
以雲烈的身份,無論有沒有提前遞拜帖,只要是他親自去了羅家,按規矩對方自少不得要全家出動、執禮相迎,這還讓不讓人安生過年了?
雲烈忍下心中淡淡的遺憾與失落,強做平靜地點點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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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年初一的早上,雲烈還是習慣地在辰時醒來。
無論是在臨川還是在軍中,也不拘年節或者平時,他總是本著“三天不練手生”的戒慎之心,每日晨起練功從無懈怠。
梳洗換衫後,他不疾不徐地向後殿小校場行去,瞥見府中那些自臨川帶回來栽種的紫背葵已有幾盆開出了花。
晨曦微光下,那些紫色的花兒盈盈盛露,妍美端華。
“陳叔。”雲烈餘光瞥見陳總管行色匆匆的身影,便出聲叫住他。
陳總管聞聲趨步來到他面前,笑道:“殿下可有吩咐?”
“我記得,前幾日四皇姐派人送了些年禮來,”雲烈道,“咱們還沒回禮,對吧?”
“一時定不下回什麼禮合適。”
雲烈點點頭,指了指其中一盆開花的紫背葵,理直氣壯道:“我記得四皇姐小時是很喜歡花的,就送這個吧!”
若非今日是大年初一,言行舉止都需討個好彩頭,陳總管真要當場翻個白眼、口吐白沫給他看了。
人家錦惠公主送來的好歹是一枚價值不菲的鴟尾佩玉,你就還一盆花?
雖說紫背葵在京中不算多見,可這兩相比較之下……還真是“禮輕情意重”啊。
見陳總管那隱忍不發的模樣,雲烈不以為意地笑笑:“無妨的,四皇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窮,就是個心意而已。”
陳總管聽了這話,細想想也覺有幾分道理。
錦惠公主的沅城水師日子也不好過,豈會不能體諒昭王府的拮据處境?想來並不會計較這回禮的價值。
況且,京中冬日萬物蕭瑟,新年時初有春花綻放,總是叫人心生歡喜的。
就連住在內城裡的各位小公主們,每逢早春有花兒初綻時,也會忍不住圍著那幾朵零星開放的花雀躍捧臉,一個個眼睛發亮,笑容可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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