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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能前來祭拜,無需顧慮什麼了。”
明珠不解。
他在已然大亮的天光裡對她笑:“你父母的案子我已與大理寺卿重新審過,案情已然真相大白,你父母的冤屈也已洗刷一清。從今以後,他們再也不是戴罪之身,你大可放心。”
明珠手上一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她覺得腦子有些混沌,以至於費了好大力氣才聽進去他究竟說了什麼。
那個困擾她半輩子的冤案,就這樣被他推翻了。
從今以後再也沒有見不得光的祭拜,再也沒有難於啟齒的罪人父母。
她呆滯的樣子看起來有幾分傻氣,腦袋微微偏著,就這樣蹲著他面前。下一刻,氤氳水汽聚集在那雙眼睛裡,她一眨眼,淚落成珠,斷了線一般消失在荒草裡。
方淮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有些怔怔的,他可不會安慰姑娘家,也鮮少接觸女子,並不知道凡事不論喜悅還是傷悲,她們總愛先哭上一場。因此他皺起眉頭,懷疑地問了一句:“你不高興了?”
她捂著臉搖頭,指縫間是不斷淌出來的水意。
“那你哭什麼?”他不解。
她費勁地去擦臉上好似永遠都幹不了的淚痕,哽咽道:“我,我是太高興了……”
方淮還是怔怔的:“高興了為什麼還哭?高興了不是應該笑嗎?”
他摸摸懷裡,可是出門太急,沒帶帕子,他頓了頓,索性把衣袖遞給她:“擦擦臉。”
明珠淚眼婆娑地望著他,發現他一臉真摯的表情,顯然並不覺得用衣袖擦眼淚有什麼不妥。到底是個武夫,職位雖高,但不拘小節的性子仍然在。
她的心情平復了些,尷尬地掏出自己的帕子擦擦眼淚,然後慎重地跪在他面前,磕了一個響頭:“方統領,我原以為父母大抵會一直蒙冤,這冤情是無法洗刷了,卻沒想到會有您出手相助。您的大恩大德,明珠此生無以為報,只盼來生結草銜環,做牛做馬,今生我人單力薄,但只要您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是個溫順的姑娘,這番話是她這輩子說過最鏗鏘有力的誓言。她明明還紅著眼,卻忍住眼淚這樣對他說,方淮矮下身子去扶她。
“身為朝廷命官,有人蒙冤,調查清楚本就是分內之事。若是我連這點都做不到,這身官服也該脫了。”他的語氣淡淡的,並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頓了頓,他說,“這香還是你親手點上吧,該做的我也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交給你了。”
遠遠地,他站在了樹底下去,把時間留給了那個近二十年來都未敢向父母敬一炷香的姑娘。
她跪在父母的墓碑前,淚水肆意。他聽力好,哪怕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還能聽見她磕頭時說的那些話。
她說:“女兒自進宮後,沒有一日不想你們。只恨自己人微言輕,無力替你們洗刷冤屈,如今好了,女兒遇上了天地間最好的大善人,他出手相助,從今往後你們再也不是戴罪之身。此生女兒只是孤家寡人,沒有任何牽掛與念想,只盼著恩人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當赴湯蹈火,粉骨碎身。”
她說了很多,他站這麼遠明明是想給她留點空間的,可這耳朵著實可惡,總是不知不覺就把那些話聽進去了。
天光大亮,旭日東昇,她起身走到他身側,低聲說:“該說的都說了,可以回宮了。”
方淮點頭,轉身去解系在樹上的韁繩,沒急著上馬,而是牽著馬與她並行了一小段路。似乎躊躇了許久,他才低低地開口道:“我說過那是舉手之勞,你其實不用這麼放在心上的。不要以為自己是孤家寡人,所以總想著拿命來還給我,我要你的命做什麼?”
明珠一愣,抬頭看他:“您,您聽得到……”
他平靜點頭:“嗯,我聽得到。”
她苦笑:“我無父無母,無牽無掛,本就是孤家寡人,如今您於我有恩,我這條命就是交給您也沒什麼。”
方淮突然說:“不是這樣的。”
她不解,側頭去看他,卻只看見他像是懸崖峭壁一樣深刻立體的側臉。
他坦然說:“我也是孤家寡人,與你相比,恐怕我還要更慘一些。我自打記事起就沒有父母,活在西街一帶的乞丐之中,從小被人教唆著偷東西、騙人。七歲那年,我在酒肆外頭企圖偷人東西,被那時候跟我差不多年紀的皇上看到。他當時還是太子,與太傅一同出宮辦事,看見我偷東西,並沒有當眾揭穿我,只私底下跟著我,問我為什麼小小年紀就去做這種事情。我說生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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