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頁)
俞蓮臣為何而反叛,薛翃想:除了是替薛家之人不忿,沒有別的解釋了。
她以為自己的家人已經盡死,沒想到在進京的第一日就能遇見俞蓮臣,這隻怕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天意在告訴她,她這一次回京,是最正確的選擇。
一定要救俞蓮臣,就算盤膝靜坐,薛翃仍不禁擰緊了眉心。
讓薛翃沒想到的是,當時在長街之上,陶玄玉的反應。
本來薛翃以為面對自己近似莽撞唐突的舉止,陶玄玉就算不會震驚惱怒,至少也會流露出一點點意外。
薛翃甚至打定了主意,就算陶玄玉斥責自己,她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阻止俞蓮臣死。
可是在當時那種情形下,陶玄玉居然自然而然地跟她演了那處戲,並且不由分說地阻止了俞蓮臣給斬首。
他的表現裡沒有一點點意外跟猝不及防。
只是在重新啟程往皇宮來的路上,她跟隨在陶玄玉的法駕之側,兩個人隔著一層薄紗,進行了一番無第三人知曉的對話。
那時候陶玄玉問道:“你方才在幹什麼?”
薛翃道:“師兄,我不能讓他死。”
“給我一個理由。”
“這人是我的、舊識。”
“當初你離京的時候只有八歲,他當時、大概也已二三十歲了吧,你可別說,你跟他是‘忘年之交’。”
其實如果倒回高如雪八歲的時候,也就是九年前,俞蓮臣也不過是十五歲而已,大概是因為受刑,鬍子頭髮都亂蓬蓬的,導致陶玄玉以為俞蓮臣已經三四十歲了。
薛翃說道:“師兄,你是修道人,該知道世間的緣分,不能以身份、年紀拘束而論。”
陶玄玉沉默。
這倒的確是——如果按年紀來說,他本不該有這位“小師妹”,他的大弟子蕭西華還比她大兩歲呢。
於是陶玄玉說道:“就算是你的舊識,令祖父高大人是有名的大炮,這門大炮都熄火不理會的事,你卻衝上去……你是要繼承令祖父大炮之風嗎?”
薛翃不僅一笑:“師兄,求你。”
轎子裡,陶玄玉身形微微一震:“你說什麼?”
薛翃道:“這個人對我至關重要,我不能讓他死。皇帝的命令,天底下無人能夠抗逆,若說世間有人可以做到此事,只有師兄你了。”
半晌,陶玄玉才幽幽說道:“你以前倒也是伶牙俐齒,不過生了那場病後,整個人就是‘呆若木雞’,也很少再這麼跟我說話了。可見這逆賊對你來說的確很重要啊,才讓你這樣費心費力地拍馬屁?”
薛翃道:“這是實話。而且師兄丰神俊朗,怎能自比四足驢馬,實在是不雅。”
隔著轎簾,能聽見陶玄玉磨牙的聲音,最後他只說道:“回頭再跟你算賬。”
***
大概有半個多時辰,陶玄玉還未回來。
薛翃拿不準這一次面聖的結果到底如何,雖然她相信陶玄玉之能,但是……正嘉皇帝,那個人,可是有名的喜怒無常。
就算是昔日的薛端妃,這個人人眼中無往不利的“寵妃娘娘”,也曾經在正嘉面前吃過好幾次憋,當然,跟最後那一次相比,其他的只怕都算不得什麼了。
眼睜睜地,日影西斜,風裡多了幾分涼意。
眾弟子原先還整理灑掃,井井有序,見久無音訊,一個個不禁也憂慮焦心起來。
就在這時,有兩名內侍領著幾個太醫院的太醫走來,詢問天師真人素日煉丹要用的藥料等物,太醫院雖早有準備,卻只怕缺漏,所以特來接洽,若有缺少的,好及時補進。
隨行的自有管藥弟子,當下同幾名太醫查賬對冊,又忙了半晌,有一名小太監匆匆跑進放鹿宮,拉著一名太醫道:“陳太醫你如何在這兒呢?寶鸞公主的病又犯了,奴婢去太醫院撲了個空,陳太醫且快去吧。”
那太醫放下手中的冊子,隨著那小太監匆匆先去了。
剩下幾名太醫面面相覷,管藥的弟子問道:“寶鸞公主是什麼人,又得了什麼病症?”
“寶鸞公主是皇上第三位公主,是昔日的端……咳,”其中一人道:“看著像是心疾,已經纏纏綿綿的病了兩年多了,換了好幾名太醫都不見好,只有陳太醫略強一些,可也是強的有限啊。”
管藥弟子說道:“我師父的丹藥最靈的,回頭請教師父,興許會有法子。”
幾名太醫彼此相看:“是是是,這是當然。”話雖如此,一個個笑的卻很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