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色鐵青,胸口上下起伏,死死盯著跪在地上兀自不停叩首的云溪,眼睛裡升騰起冰冷的寒意。
云溪只覺得自己的背後幾乎快要被那冰矢穿透,渾身戰慄起不安的雞皮疙瘩。
皎皎月光下,金絲軟榻上的梁帝一言不發,時間好似凝固了一般,靜寂森然,鴉雀無聲。
大滴的汗順著云溪額頭直往下掉,滾落進腳下的泥土裡。
良久,梁帝忽然冷笑一聲:“好,好,楚德文你真是生的好女兒!寡人就不信,你……哼!”,然後拂袖而去。
空曠的院落,他陰翳的笑聲迴盪不歇,驚飛一樹棲息的雛鴿。
云溪不寒而慄。
也不知從哪裡又生出一陣冷風,吹得她汗毛乍起,更加戰慄不安……
…
幾日後,云溪正在閨房中繡一塊絲帕,婢女慌慌忙忙前來通報:“王上仙去了!”
她陡然一驚,針尖倏地刺進手指,拔腿就往父皇和母后的寢殿跑。
原本空曠肅靜的宮室,不知何時已烏泱泱的跪了一地人,嗚咽嗚咽的抽泣聲中,云溪分開眾人衝上前去,只見凌亂的床榻上,父皇睜大雙眼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她顫抖地併攏兩指,徐徐探向他的鼻息,只覺得在那數息之間空氣彷彿凝滯,竟沒有絲毫流動。
一顆忐忑了四五日的心登時重重地跌落了下來。
云溪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梁帝那夜前臨時走擱下的那句重話所意味的狠毒。
母后指著旁邊被揉成一團半新不舊的棉被,悲痛欲絕道:“他命你舅舅來探望我,我,我一高興,也沒有想太多,就去見你舅舅了。誰知道,他竟然偷偷命人……說到底,他,還是不肯放過你父皇!”
云溪替母后輕輕拭去眼角噙著的淚花,一想起父皇居然是被梁帝命人用棉被矇住臉面生生扼死的,心就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劇烈疼痛。
她忽而想起幾年來街頭巷尾孩童吟唱的“南楚的江山,梁姓的朝堂。鐵打的梁公,流水的皇帝”,驀地明白過來:原來一直以來,自己和父皇都錯了!
先前梁帝為謀帝位,接連謀害五位前楚皇帝。然而他畢竟不是名正言順得到的江山,總難免日日提心吊膽。故而就算父皇識時務地交出皇位,只要梁帝哪日不高興,她們一家人就是待宰的羔羊,根本不可能逃離皇權爭鬥的爾虞我詐!
三更天,云溪溫言軟語地終於哄母后睡著。
母后像個沒有親人陪伴的孩子,睡得很不踏實,即使睡著了,在夢中也偶爾啜泣,看起來格外惹人疼惜。
輕手輕腳的,她赤足下地,在月光下,開啟了先頭偷偷藏起的、與父皇死訊同期而至的一紙賜婚書。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楚氏云溪系南梁皇室旁支所出,身份貴重,聰慧靈敏,朕甚疼愛,已收為義女,賜封富陽公主。今公主年已豆蔻,適婚嫁之時。朕聞北鄴大皇子元燾儀表堂堂,與富陽公主婚配堪稱天設地造,朕心甚悅。為成佳人之美,茲將富陽公主嫁與元燾,亦兩邦友好之交也,一切禮儀由兩邦使節商議後待辦。
果然,不管云溪願意與否,梁帝早就打定了主意一石二鳥,既除掉了父皇殺雞儆猴,又以母后為質,脅迫她為棋子與北鄴和親!
咬牙將聖旨揉。做一團,云溪攥緊了手指,冷靜的目光中透出堅定:終有一日,我必傾覆南梁,要你以命償命!
和親
幾許綢繆中,三個半月轉瞬即至。
此時正值北鄴泰常六年臘月初八,其都城平京臘梅飄香,寒風凜冽呼嘯,天空中有零星幾朵雪花飄落,將驛館的午後襯托的愈加清冷。
云溪身著大紅喜服正襟危坐,任由心腹侍女凌翠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
一個時辰後,北鄴大皇子元燾的喜轎就要接她過府。
放眼驛館內外,喜慶的大紅絲絛懸滿庭院,到處是寓意夫妻美滿的和合二仙宮燈,云溪臉上表情淡漠,心裡卻煩躁極了,怎麼看這些紅都是刺目的譏諷——父皇新喪未滿半年,她怎麼可以就這樣穿著大紅喜服嫁人?!
鏡臺上立著一面打磨光滑的銅鏡,依稀映襯出云溪姣好的容顏。
銅鏡中,她臉頰白皙精緻,兩條柳葉眉似遠山如新月,一雙美目氤氳薄薄霧氣,鼻樑挺而直,櫻唇紅似玉,端得是一副傾城傾國的容貌。
凌翠俯下身為云溪細細敷上一層鉛粉,又開啟胭脂盒,準備幫她塗抹胭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