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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擺放著一張極其寬大的書案,足足佔去了兩間屋子的長度。書案正中放著一盞燭臺,燈光不弱,卻無法將五間廳堂映亮。書案另一頭坐著個男子,昏暗的燈光模糊了他的面容。
胡牧山走到書案旁,將手裡的燈盞放在了桌子上,吹熄燭火,坐了下來。
兩人隔著長長的書案沉默的對坐著。書案盡頭的男人扭動著脖子,看著四周高大的書架發出一聲嘆息:“沒有再送書來了。”
胡牧山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總算沒有再送書來了。”
幸虧陳瀚方檢視的是御書樓收藏的雜書。就算是這樣,兩年間換掉的書也堆滿了五間廳堂。總不能將御書樓全部的書都給淘換了。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對面的男人吟出了陳瀚方出的試題,微嘲地說道,“陳瀚方忍不住了。看來他也沒有找到書裡的東西。”
胡牧山佩服的朝對面看了過去:“您目光深遠,多年前就在國子監佈下了眼線。那時您就知曉陳瀚方有古怪?”
那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當年於紅梅出宮,去了一趟國子監。我一直想不明白她去國子監做什麼。如今看來,她是去找陳瀚方。”
胡牧山微笑地奉承道:“您深謀遠慮。”
“小心謹慎一點總是好的。我的人在國子監盯了那麼多年都沒有發現端倪。也許於紅梅只是無意中經過。這麼多年,我本已放棄。若非兩年前皇上親政後派禁軍保護御書樓,安插進去一個百戶。也不能發現陳瀚方有古怪。盯著他,這才找到了梅於氏。所幸不晚,趕在梅於氏開口前滅了口。”
“梅於氏死了。陳瀚方還有留著的必要?”胡牧山看向對面陰影中的男人道,“此題一出,有心人都能嗅到其中的味道。依本官看來,斷了這條線才算安全。”
“陳瀚方的命已如螻蟻。”那人望著四壁的書,話語裡露出不甘與憤怒,“他在找什麼呢?於紅梅那賤婢一定留了東西給他。這東西萬不能流落出去。”
胡牧山輕聲說道:“陳瀚方已經忍不住了。他這道題,不是給新監生們出的。是有意透露,想把水攪混了。”
那人冷冷說道:“從前陳瀚方是我們想釣出的魚。如今他已經變成了魚餌。他想攪混了水,我也想看看這水底下究竟還藏著多少條漏網的魚。東廠的眼睛不是瞎子。譚誠的義子已進了國子監。一石二鳥之計。他也在等著撈魚。”
胡牧山沉默了會,贊同了對方的話:“做漁夫也不錯。”
鶴蚌相爭,最終還是漁夫得利。
那人轉移開話題:“你親去穆家吃了碗麵,還有記憶?”
胡牧山笑道:“記不住了,並無熟悉的感覺。譚誠親眼看過杜之仙的關門弟子,似並無可疑之處。”
“那閹狗眼力不錯。他瞧過無疑,便就是了。”那人似想到了什麼,輕笑道,“杜之仙老謀深算,斷不會將意圖輕易暴露人前。他的關門弟子大張旗鼓奉旨進國子監,用來迷惑人罷了。”
“雖是枚過河小卒,也有幾分本事。得了皇上青睞,發現了花匠老嶽。”胡牧山淡淡地提醒對方。
那人不以為然:“皇上看在杜之仙的份上對穆瀾青睞有加。若無幾分本事,杜之仙也不會將她丟擲來。不過,錦衣衛丁鈴接手靈光寺一案。前些日子,他去了掖庭查閱宮人檔案。”
胡牧山清楚,丁鈴自然是查不到的。
那人似想到了什麼,蹙眉道:“侯繼祖夫婦進京了。毀滅河堤者不知是誰。”
“總之是與東廠過不去的人。”
“且看著吧。”
胡牧山知道談話到此結束。他點亮了燈,沿著來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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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雲之中突然刺出道道閃電,雷轟隆炸響。大雨滂沱。
京郊驛站內,東廠大檔頭李玉隼站在迴廊中,望著簷下如線般的雨幕出神。天明就能押解侯繼祖夫婦進京城。如果錦衣衛有心破壞,這是最後一夜。
從淮安進京,沿途他嚴防死守,一路無事。難道對方早就打定主意以逸待勞,守在進京的最後一站?
“小心戒備。捱到天明。”
他吩咐著下屬,回頭望了眼身後的廂房。到現在侯繼祖夫婦尚不知道沈郎中在金殿撞柱身亡,獨子抹喉跳了御書樓。侯繼祖情緒尚算穩定,只盼著進京申冤,尚算配合。
是誰在嫁禍東廠?三十萬兩庫銀造假,對方的勢力不可小覷。迎著撲面而來的風雨,李玉隼彷彿感覺到暗處的狂風驟雨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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