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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她的臉繃得極冷極白,無奈放開了她。
她突然彈起原本彎曲的身子,硬生生地朝石壁上撞去!
蕭玲瓏想都不想,合身撲過去,還未撈起她,她又絕然地迸發出一股大力,撞向了壁上突出的石稜,直撞得頭破血流,即使被蠻力拉住後,她依然舉起傷臂,狠狠磕向了尖石,帶著一種毀天滅地的氣勢。
至此,她的心智已全部喪失,只是掙扎在黑暗邊緣時,還不忘出聲攆開蕭玲瓏。
蕭玲瓏大慟,死死摟住了冷雙成的全身,將她的手腳都塞進懷裡去,低下頭,抵住她的額頭,啞聲說道:“初一,初一,別睡過去——”他弓著身子,慢慢地搖晃著她,一點點地感受著,她在懷裡篩糠般的顫抖。石穴裡那麼靜,他聽得清她的骨骼一寸寸壓軋的聲音,格格格的響著,像是點燃了悶溼的爆竹。
“為何是你受苦?”他哽著嗓音說道,“我寧願換成是我!”
他不期望她能聽得見,一直在輕晃著她。她大概痛得狠了,又沒法昏死過去,索性一口咬上了他的小臂。他忍痛一動不動,任由她發力啃咬,血腥味透出了衣袖,他依然不撤手,一直待到她的兩瓣牙齒重合了。
兩道互相依持的身影縮在角落裡,一清醒一迷亂,靜靜捱著時間的流逝。疼痛終於發作完畢,耗盡了冷雙成的精力,她鬆開手腳,鬆軟地倒在蕭玲瓏的懷裡。
蕭玲瓏拍了拍她的臉,見無所應,將她放在石床上,取來全部的衣物,覆蓋在她身上。
她睡得無聲無息,呼吸凝滯,要等許久,才知道換氣一次。他盤膝坐在她身旁,仔細看著她的睡容,只盼她能轉醒一次,喚一喚他的名字,再笑著說“怎會又肚餓了?”
他深深地閉上眼睛,緊緊地抿住唇,逼退滿眼滿心的淚意,暗自發誓,哪怕今生做奸佞,也絕不能再揹負初一的恩情。
她待他,寬厚和藹,尊重守禮,即使深陷雷霆追殺之中,也未想過棄他而去。
他親眼目睹她毒發的痛苦,心裡像是被錐子扎過了一遍,從七竅八孔裡流出血淚來。
冷雙成昏睡了七日,氣息近無。蕭玲瓏一有機會就守在她身邊,將葉尖對準她的嘴,給她喂水。她一動不動地躺著,汗血乾透後,身形消瘦了一圈。外面無論下雨還是颳風,她都沒有知覺,像是已進入了冥死境界。
蕭玲瓏時刻探她的氣息,發覺她沒有呼吸,曾經慌得跌落山道上去,直想著綁來一名郎中給她好好地瞧一瞧。待他衝進風雨中去,被冷雨一澆頭,又冷靜了下來,他躍進洞去一探,果然看到她的胸口在微微起伏,才吞下了闖進瀛雲鎮醫廬的心思。
在冷雙成昏迷的第五日,曾有大批軍士搜山。五步一崗,十步傳報,結成了密密麻麻的網,沿著河岸、河道、山路緩緩推進,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另有穿著短衣的衙役爬上山來,探尋每一處罅隙,用木棒敲著大小洞口,輕輕喚道:“冷姑娘,蕭公子,官府已放紅榜,有請倆位貴客回去。”
蕭玲瓏屏住氣息,留在黑暗裡一聲不吭,心底先是一陣冷笑,譏笑世子府竟不惜靠官府來傳話,引得他們回去自投羅網。可他轉念一想,突又明白了不一樣的意蘊。
衙役們尊稱他們,且表明官府已放榜,宣告於世人前,意即絕對不會再出爾反爾,誑騙他們去做什麼。
換言之,短短五日過去,追殺令已被替換成邀請函,在搜查時廣而告之。
蕭玲瓏猜不透此事背後的目的,打定主意不顯身。他擔心再遭圍剿追殺,先備好了應對的法子。他抓來一窩猞猁,放在外洞穴內,天天捕來兔肉餵養它們,使得它們逐漸適應了共處的生活。待來人搜山時,母猞猁受驚,躥出去吼叫,自然引得衙役進洞檢視。內洞的洞口已被封死,只有一窩小猞猁遍地爬著,衙役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將此處當作尋常的山洞,貼了標識就匆匆離去。
蕭玲瓏帶著冷雙成躲在洞裡,安然度日,再也不會受任何人打擾。前七日冷雙成在昏睡,他還曾抽空摸到瀛雲鎮外的渡口處,扮作一名漁夫,與過往的客人攀談,打探到了一些訊息。
兄長為了捕殺他,不惜派出一支喬裝好的西營教頭隊伍,被世子以流賊生事為名盡數屠戮;官府當真張貼紅榜,言稱他剿滅流寇有功,可抵罪,已撤銷了追捕他的告示,隻字未提真正的功臣。
官府不提初一,自然是想隱瞞她的所做作為,不將她顯露在世人面前。
蕭玲瓏細心一想,越發覺得是秋葉授意官府做了這一切事,包括抹去了對初一的追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