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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謙道謝,又替陳伯斟了一滿杯酒。
陳伯道了謝,一笑感慨道:“自從當年我們家姑娘去了王府,就再也沒有人陪我喝酒了。”
養謙好奇:“老丈……皇太后先前在家的時候,還陪您喝酒?”
陳伯笑說:“這話外人聽來雖然像是我老東西胡說,但是當年……”
當初琉璃是個頑劣的少女,最愛玩耍,除非是有些危及她安全的,其他的陳翰林一概不管。
琉璃每次出去逛街,總會買些燒煮回來給門上的陳伯下酒,有時候也陪著他吃兩杯酒,她自個兒一個人不算,甚至還常常拉上範垣跟小章。
所以陳伯這會兒若是對別人說,當年是皇太后跟本朝首輔大人陪著他喝酒,那些沒有見識的必然以為他是喝醉了胡唚。
陳伯吃了酒,又讓他兩個吃菜,指著自己炒的那兩個菜道:“你們南邊來的,怕是沒吃過這個,嚐嚐看合不合口味。”
養謙見那一盤子,一碟子是些雜拌的醃菜,另一盤子,也不知是什麼,看著像是白菘炒的切肉,零星還夾雜著些胡椒似的。
養謙依言夾了兩筷子,雜拌倒也罷了,入口甘甜而脆,十分爽口,正好配他先前叫小廝買的滷肉,但是另一樣,入口酸,韌,鹹,微辣而且油膩,有些不合養謙的清淡口味。
養謙只滿口稱讚,又請教是何物,但是堅決不肯再吃第二筷子。
陳伯笑道:“我猜你們是沒吃過的,我原本是京州人,這是我們那的特產醃菜,這種菜,要用白肉來炒才好吃。”
養謙原本要替琉璃夾一筷子的,可因為覺著這是北人的口味,琉璃一定不愛,便不想讓她吃。
不料他正忙著應付陳伯,旁邊琉璃自顧自夾了醃菜,竟吃的津津有味。
陳伯停口,目光瞟向琉璃。
養謙不知所措,心裡疑惑琉璃是不是故意給陳伯面子,何況老人家一片心意,當面他也倒也不好說什麼。
殊不知琉璃早忍不住了,在陳伯端出醃菜炒肉的時候,她嗅到那股久違的香氣,已經垂涎欲滴。
當年陪著陳伯吃酒的時候,這樣是陳伯的拿手壓軸菜,琉璃都吃習慣了,自從進了王府,很少就吃這味了,她聽著養謙跟陳伯“謙讓”,自己哪裡忍得住,便先吃為敬。
琉璃只顧大飽口福,卻沒留意陳伯看自己的眼神,老人家有些渾濁的雙眼微紅,原本的戾氣早就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慈愛的神色。
***
除夕這日,京城又下了一場雪。
範府闔府人等,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飯,百多口人齊聚,說說笑笑,又聽彈唱曲戲,小么們在外頭不斷地放鞭炮逗樂,委實熱鬧非凡。
琉璃還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熱鬧的家宴。
陳府人丁稀少,只在陳翰林收了幾個弟子後才略熱鬧了些,但凡過年,多半是她,父親,範垣,再加個小章,陳伯跟幾個僕人一塊兒。
琉璃愛熱鬧,卻因是女孩子,陳翰林不許她盡著玩那些爆竹之類,小章最懂她的心意,便偷偷地買些來給她過癮。
範垣知道此事,表面雖訓斥,卻在陳翰林發現,責備眾人的時候,主動承認是他主使的。
等後來琉璃進了王府,乃至入了宮,逢年過節,能夠得見漫天煙花綻放的盛景,可到底比不上在陳府小院裡……他們那幾個人雖然偷偷摸摸,卻快活滿溢的心情了。
馮夫人撇下範府的大小姑娘,只把琉璃攬在懷中,東城早按捺不住,也跳出去看放炮玩了。
琉璃聽著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放眼看著滿目喧鬧,心裡卻記掛著在深宮中的朱儆。
這是她離開的第一個除夕,小皇帝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宮廷之中,會不會更加想念自己的親孃?
——道旁車馬日繽紛,行路悠悠何足雲。未知肝膽向誰是,今人卻憶平原君。
此刻戲臺上正演的是《義俠記》。
那扮武松的露面唱道:“老天何苦困英雄,二十年一場春夢,不能夠奮雲程九萬里,只落得沸塵海,數千重。”
琉璃正在想念朱儆,陡然聽見“二十年一場春夢”“沸塵海數千重”,不由精神恍惚,眼前百般樂趣,卻都味同嚼蠟。
卻又有些府中女眷過來敬酒,說些湊趣的話,馮夫人只叫眾人自在,不必拘束。
雖然男女不同席,期間也有範府的幾位爺們,帶著兒孫進來給馮夫人賀喜請安。只是從頭到尾都不見範垣。
琉璃聽溫姨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