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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薇從水缸裡打了半桶水,往院子裡侍弄起那些初春種下的瓜果葉菜,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媒婆才從廳堂裡出來,喬老頭坐在桌前,臉色看不出好壞,阿薇便放下葫蘆瓢,替爺爺送客。
媒婆走到門口,突然笑呵呵拉起她的手,阿薇猝不及防,只得訕訕笑著,卻聽媒婆語重心長地道:“姑娘,這家的小夥子是真好,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我在這十里八鄉保了多年的媒,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媒婆回頭往廳堂裡看了一眼,又低聲道:“姑娘的終身大事,可要自己拿個主意。”
送走媒婆,阿薇知道,大抵是爺爺猶豫不定,所以才有了媒婆那番話。雖則媒婆說話常有誇張之處,倒也不會是胡吹海侃,畢竟保得了一時媒,保不了一世婚,總還是要給自己的行當留些名譽。因而她覺得,大抵老婦昨日說的這個人,品行和相貌還是過得去的。
喬老頭見阿薇走了過來,便讓她坐下,開口道:“阿薇,今天遣媒婆來的這家人,倒是之前不曾提過的。我聽著不錯,就是男方年紀稍大了,又是個鰥夫。”
第4章
喬老頭燃了旱菸,將這個小夥子的情況又講了一遍,與昨日老婦所言基本相同,說罷,他徐徐吐出一口煙,對阿薇說,“你自己拿個主意吧。”
阿薇對於自己沒有見過的人,光聽別人說道,實在難有什麼判斷,便反問道:“爺爺,您覺得如何?”她想知道爺爺的真實想法,真正拿主意的人,是爺爺。
喬老頭擱下煙桿,一時語重心長,“這些年,你跟在爺爺身邊做幫手,倒是耽誤了學女紅,若去別的人家,難免有被嫌棄的地方。而這個小夥子也是補瓷匠,你去了能給他搭把手,他有倚仗你的地方,想必不能苛待了你。他又是獨居的,父母兄妹都在覃州,不用你伺候公婆,也免了你被婆婆、姑嫂磋磨。聽說他上面那個哥哥,已經給家裡添了兩個孫子。這麼一來,公婆不會催著你添丁,你倒能過得順遂些。”
阿薇沒想到爺爺的心思這般細膩,能想到這些她從不曾想過的問題。這麼一說,她對這門婚事倒有了些興致。
其實喬老頭還有一點沒說,他覺得生活在省城的人,眼界自然比鄉下人高得多,有了在覃州的親家,對小謹或許能有個幫扶。
喬老頭曉得諸般好處,卻也看到了鰥夫身份的美中不足,只是他仍舊道:“他從前成過親,這也有個好處,想必他比那些愣頭青小夥兒沉穩些,會疼人些。”
阿薇明白了,爺爺是同意的,想必除了這些理由,這個小夥子願意出的聘禮也能合爺爺的意。爺爺是希望她點頭的,之所以沒當場答應媒婆,大抵因為先問過自己,會顯得少一些獨。裁的意味。
“爺爺,這個人不是本村的,大瓷山那裡咱們又不熟,不能光聽媒人怎麼說,還是得去打聽打聽才好。”阿薇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喬老頭咂口煙,點點頭,“爺爺也是這麼想的,你放心。”
這日因媒婆上門的事情耽誤了時間,祖孫二人便沒再去鎮上擺攤,只挑著擔子順著村子裡走了一圈,又往鄰村吆喝,統共補了三個破瓷碗,一個青釉瓷壺,兩個大水缸。那大水缸是鄰村祠堂裡的,有一人高,破得厲害,補完便得了兩百個錢。祖孫二人摸著錢,頓時眉開眼笑,喬老頭做主早些收攤回了家。
晚飯吃得相對豐盛,祖孫三人有說有笑,婚事與束脩的迫在眉睫,暫時被喜悅沖淡了。
第二日,喬老頭獨自下山去了。阿薇猜到爺爺是去打聽那鰥夫的事情,心裡對於結果說不出是期盼還是不安。
哪知不到午時,喬老頭便回來了,見他臉色不太好,阿薇只好壓下了心頭的迫切。
飯桌上,喬老頭自己苦著臉開了口,“今日下山,聽到一個訊息。私塾那邊的束脩又漲了,竟又加了五兩,統共要十五兩之多。所以,小謹,爺爺沒法子讓你去鎮上唸書了。期限只有幾日了,十五兩銀子咱們是不可能湊上了,阿薇,你的婚事便不用急,爺爺慢慢給你找好人家。”
阿薇知道,普通鄉里人家娶媳婦不可能有超過十兩銀子做聘禮,除非是像劉媒婆說的鎮上買來做妾的富戶。之前爺爺說束脩差了四兩銀子,如今便是差了九兩,加上還要預留嫁妝錢,那是無論如何也湊不上了。
小謹卻十分高興,拍手道:“我就在村子裡的私塾唸書,不要姐姐嫁人。”
阿薇欣慰地摸了摸小謹的腦袋。
她心裡其實已做好了嫁給那鰥夫的準備,只等爺爺打聽了情況再明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