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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有兩個僕人走了出來,走到年輕人靠著的那輛車旁,以為他是新來的司機,便吩咐道:“老爺要出來了,還不快把車擦乾淨?”
第二卷 孽海 第十六章 雲破月殘(4)
第十六章 雲破月殘(4)
那年輕人微微一怔,隨即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子,往車窗玻璃上哈了口氣,仔細地擦了起來。他正擦著,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老闆提著一個黑色的牛皮公文包走進了裴府,腳步尚未踏進府門,回過了頭,瞟了一眼那擦車的年輕人,哼了一聲,神色頗為不屑,正是靜淵。他快步踏進府內,經理王齊聲笑嘻嘻迎上去:“林東家,可是不巧了,你到前廳稍做一會兒,我們裴老闆要出去一趟。”
靜淵笑道:“勞煩王經理了。”自有朝奉將他引入廳堂。
過不多時,一行人簇擁著裴勉之傲傲然出了院門,早有小廝一路開道,那年輕人正擦著車,只一會兒功夫裴勉之一行人就走到他身前王齊聲跟在後頭,見到那年輕人,呀了一聲,怒斥左右:“你們這幫沒眼力見兒的怎麼讓人家羅老闆來擦車子呢?”
先前的那個僕人囁嚅道:“我們並沒有見過羅老闆,哪知他是這麼個年輕後生,還以為是……。”
那年輕人溫然一笑,除下頭上呢帽,上前向裴勉之行了禮:“寶川號羅飛,見過裴老闆。”
裴勉之神色一動,卻沒有說話,只冷冷看著羅飛。
司機快步上前,向羅飛道:“羅老闆,借個過。”羅飛忙讓到一邊,司機給裴勉之開啟車門,裴勉之上了車,見羅飛在一旁垂手而立,微微將頭一側,輕聲道:“我要去巖灘,也不遠,就十里路,你來給我開車吧。”
羅飛眼中放出光芒,微笑道:“多謝裴老闆。”
裴勉之沒有理他,臉上卻露出淡淡一絲笑容。
冬盡春來,四邊草木已露出些青蔥紅潤,蘆花叢菽,點綴著沿河的柳色鵝黃,直是淡雅的*光,汽車在河邊緩緩開著,裴勉之閉目養了會兒神,緩緩睜開眼睛,道:“你來找我,是孟老闆的意思還是你父親的意思?”
羅飛開著車,也沒有回頭,只道:“有雷師長參與的事情,我爹和孟老爺都不插手的。”
“他們都知道其中的厲害,你又何必來淌這灘渾水?”
“裴老闆,小子斗膽說一句,您也知道這是灘渾水,渾水裡摸得了魚,要洗掉沙子可不容易。”
裴勉之輕輕一笑:“看你是個沉穩敦厚的人,原來也這般牙尖嘴利。開錢莊的人向來就認錢是祖宗,什麼事情掙錢多,自然便摻和什麼事情,哪管它是不是渾水有沒有沙子。”
“裴老闆,重灘的堰閘自然是能來錢的,不過這筆錢分來分去,分到您這兒還會剩下多少,您自然也是很清楚的。您想得很對,雷霽是劉湘的人,得罪了他沒有什麼好處,天海井的東家是雷霽親近的人,您自然也樂得襄助。不過,軍閥之間分久必合,今天二劉打得厲害,劉湘勝了,劉文輝敗了,可明天呢?畢竟是哥兒倆,說不定又一塊兒喝酒吃肉了。與其今天隨著風討好這一頭,不如兩頭都討好,這樣一來,誰贏誰輸,不都損不了您的利益嗎?”
他侃侃說來,只將裴勉之說得暗暗點頭。裴勉之與雷霽,本無多少關係,只因此人勢力大,一上任便給了清河各大鹽商一個下馬威,又逼死謙記老闆,硬抽謙記的股份投入他川鹽銀行,惹得他裴勉之在清河金融界名譽大損,他騎虎難下,只能與之周旋。但是以他作為商人的本能,只願意左右逢源,不喜單靠一支,今日若跟雷霽走得太近,他日難免風向一變就惹禍上身。這些當官的,任期就那麼幾年而已,吃抹乾淨就走人,他裴勉之可不想當個收拾爛攤子的。
林靜淵的貸款,本來這兩日就該下來了,他之所以一拖再拖,主要還是因為這修築重灘堰閘的事情,明明是商人的事,卻憑空多處鹽運局和鹽務局兩個枝節出來,其間牽涉各方利益,關係複雜,是好是歹尚屬未定,只不知如何甩掉這攤麻煩,一直心情煩悶,聽羅飛一說,心中立有所動。思索再三,一時默默無語。
巖灘有川鹽銀行的分所,車子停下,羅飛下車為裴勉之開啟車門,裴勉之一下車,只見分所外頭一溜地站著一行人。
一一看去,有清河“三牲”之一的徐厚生,也有江津商業協會的會長、威遠煤礦的大股東黃世祥,江津農工銀行的老闆馬耕九、江津鍋廠的老闆萬桓孜……十幾個人,除了徐厚生之外,全是江津名商。
裴勉之輕聲一笑,向各位行了一禮:“早知道江津幫聲勢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