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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小明看上去三十多歲,四方臉,長相、氣質、風度都算一般,屬於這樣一種男人,就是如果沒有小白臉的勾引,沒有帥男的干擾,一個糊里糊塗地嫁給了他的女人,還是可以安安穩穩地跟他過一輩子的。用有些女人刻薄的話說,就是如果她跟他被大風暴拋到一個孤島上,島上沒有第二個男人,而他真心實意地愛她的話,她還可以忍受的那種男人。但絕不是女人一見就渾身發軟,不顧一切就想撲到他懷裡的那種男人。也沒醜到女人看了會恨恨地說:就算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男人,我也不會嫁你。
值得女人說這種話的男人,一般是壞男人,而不是醜男人,因為女人對男人長相的感覺會隨著對他人品的感覺而變化。男人人品好,女人慢慢就會覺得他不那麼醜了,不然怎麼會有男人敢大喊大叫地唱“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女人敢不敢這樣唱?她肯定不敢,因為男人對女人外貌的評價不會因為她的人品而改變,最多遺憾地加個“就是”:哎,人倒是個好人,就是長得……
過去這些年,楊紅已把自己從男人的眼光裡撤了出來,也把男人從自己的眼光裡摒棄出去。在她看來,結了婚的女人,就像賣掉了的房子一樣,已經從房屋廣告上被撤下去了,即使是到了影印前一分鐘才賣掉的,來不及撤下去,也會在上面打上一個圈,寫個“已售”。再漂亮,也沒有人來下訂金了。或許那些買主從那房子外走過的時候,會說一聲:嗯,我以後就買這種,但他們不會硬生生地花高價把那房子從原房主手裡買過去。
楊紅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到了美國,自己就不覺得自己是黨的幹部了,因而在思想上放鬆警惕了,還是因為特蕾西那些很有煽動性的說教,亦或是周寧放過那個口風,說你可以找個情人跟我扯平,總之,楊紅髮現自己又有點把自己放回到房屋市場上去了。此刻,她就在暗自思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點自作多情,牛小明對我好像多看了幾眼,那表情有點像是在說今天起這麼早還是值得的。
楊紅不由得想起別人有關海外中國留學生男女比例失調的說法。
不知道這牛小明是不是一個三十大幾還沒尋到老婆的人,反正他幫忙幫得挺上心的,哼哧哼哧地幫楊紅把兩個大箱子放進車裡,楊紅理所當然地想坐在前排,結果牛小明已經把一個箱子放在了那裡,楊紅只好坐在後排,心裡有點失落,難道他怕我在路上非禮他不成?
牛小明彷彿看出她的不快,笑著解釋說,幾年前,A大有個男生,接一個新來的女生,路上被她誤會成非禮,在高速公路上突然抓他方向盤,差點就造成車毀人亡事故,所以A大男生是一人遭蛇咬,人人怕井繩,一般都讓新生坐在後排。當然牛小明沒有說,那個女生的版本是完全不一樣的,說不是她去抓他的方向盤,而是他來抓她的車頭燈。究竟是誰抓誰的什麼,一直沒弄清。男生信男生版,女生信女生版。但有一點已經形成傳統,那就是,男女瘦瘦的不親,胖胖的也不親——新生一律坐後面。
車一路開著,楊紅覺得越開越到鄉下去了。剛開始還看見公路兩旁的高樓,甚為壯觀,每個窗子都亮著燈,顯出美國人浪費的氣派,氣派的浪費。高速公路也很熱鬧,一個方向有六七條道,因為天早,車都開著燈。只見順自己方向的是一溜溜紅色的尾燈,逆自己方向的則是一條條金黃的長龍,很有詩情畫意。
開了一會兒,就有點像楊紅織毛褲邊織邊收針一樣,走一段,一條車道就合併掉了,再走一會兒,另一條車道又合併掉了。這樣一路合併,等開了半個小時後,就只剩下兩條車道了。路兩旁也不再有路燈,兩邊密密的樹林看上去有點陰森森的。雖然天已經在慢慢亮了,但還是有點迷迷茫茫的。楊紅突然想到自己就這麼跳上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的車,被他載著,向一個自己一點兒也不瞭解的地方開去,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如果不是朱彼得打過預防針,自己恐怕也要衝上去抓方向盤了。
大約開了一個半小時,楊紅感覺是從繁華的H市,經過小康的老家,再經過破敗的銀馬,當人煙終於稀少到跟周家衝差不多的時候,牛小明歡快地告訴楊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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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對A城的第一印象,就只能用“蒼涼”兩個字來形容。汽車從東向西穿過整個A城,楊紅沒看見一幢超過六層的樓房,路上也很少見到行人。雖然道路兩旁風景還不錯,但也沒見有人在那打個太極、舞個劍什麼的。牛小明說A城是個大學城,大學就是城,是個讀書的好地方,因為除了讀書,沒別的事可幹。
牛小明先把楊紅帶到自己住的地方,搞得楊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