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第3/4 頁)
人,樓道口一扇雙頁玻璃窗大開著,有觸手極溫柔的風吹進來,聞得到樹木青蔥的味道,這是個春天的晴朗天氣。
她抬起手來輕輕敲一敲門才發現,門並沒有鎖,只是虛掩著,稍稍用力,便霍然被推開。
一個挺直的背影站在窗前眺望風景,窗戶面朝南方,陽光和煦,溫暖宜人,滿室流動著金沙般細碎的光影,聽到門響,他輕輕轉過頭來。
縱逢晴景如看霧(3)風拂過,窗外滿樹蔥鬱枝葉起伏成綿延的碧海,日影映在他臉上,淺淡的一點光,流轉不定。他的一雙眼睛如黑漆點就,光澤鑑人,而身後,是碧青的天色,有大團大團鬆軟的白雲緩緩流過。
如此靜美,彷彿一個不真實的夢境。
因為未曾預期,所以窘態畢現,子言屏住呼吸,木頭一樣站在門口,只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又一聲。她拎著裝球拍袋子的左手不自覺收緊,已經攥的生疼。
他似乎也流露出猝不及防的驚異神色,秀長的眉挑起來,微張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
靜謐。只有兩個人略微緊張侷促的呼吸聲。
只在一瞬間,子言便笑起來,落落大方的先開口:“林堯,你怎麼會來上海?”
很好,沈子言,你做得很好!你已經學會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妥善的保護好自己!雖然成長的那層皮,蛻下得很不容易。她這樣想著,平靜的望向他外套上的一粒黑色釘釦,圓潤而平滑,有種幽深的碎光反射出來。
他的視線落在她削碎的短髮上,眼光剎那間有些怔仲,不過幾秒鐘功夫,子言卻覺得漫長的像過了一個世紀。
“哦,我放春假。”他終於開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有多久沒有聽見這聲音,如今他就站在這裡,不再隔著迢迢關山萬里,帶著北方初春乾燥爽朗的氣息,離她不過數步之遙,忽然便有淡淡的酸澀從心底汩汩流出來。
然而她不能再向前走一步,他和她的腳下流淌著一條長河,每一道波光都是一段不忍回憶的過往,每一個漩渦都是不能觸碰的瘡疤,那些躺在河床上的砂石,尖銳而冰涼,一不小心就會割破她脆弱的保護殼,湧出淋漓的鮮血。
他凝望著她,視線落在她裝球拍的塑膠袋上,簡明扼要的問:“找我哥?”
她一動不動站在門口,沒有挪動腳步,只是略微點了點頭,“是。”
無話可說,有些尷尬,時間流逝得這樣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子言有種被凌遲的痛苦,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於是低下頭去,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子發起了呆。
“為什麼站在門口不進去?”恍惚間終於聽見了林禹的聲音。
她長吁一口氣,轉過身去。
林禹習慣性扶一扶鏡框架,打量了一下僵在原地的兩個人。
“阿堯,怎麼回事?”
林堯不動聲色,瞥了自己哥哥一眼,“看來今天下午你沒有時間陪我去外灘了。”
“林師兄,如果你有事我可以改天再來的。”子言覺得自己的語音有點發顫。
林禹笑一笑,也不知是在和誰解釋:“下午我確實沒有空,導師臨時找我,要去趟實驗室。”
“哦,那不打擾了。”子言轉過身去,自嘲的笑笑。
“小妹子,答應了你哥的事,我是不會食言的。”林禹叫住了她,並且看了一眼林堯,“雖然我沒有空,可是阿堯有。”
她不敢去看林堯的臉色,心裡百轉千回間,聲音不由自主便低了下去:“其實,不用了……”
“客氣什麼?只不過是教你打乒乓球,”林禹從容打斷她的話,“你和我弟弟不是同學嗎?”
他回頭看向林堯,“阿堯?”
無數複雜的神色在林堯眼睛裡醞釀,漆黑的瞳仁裡漸漸聚集起一道晶亮的光芒,他的嘴角忽然就噙了一絲笑,然後這笑意漸漸從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終於綻放出笑容。
“好。”這聲音切金碎玉,並沒有絲毫猶豫,林堯的臉就算逆著光,也仿若一幀剪影。
子言聽見心裡細碎的一聲輕響,是融冰的聲音。
林禹微笑著拍拍她的肩:“小沈,恭喜你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師傅。”
T大從研究生樓通往體育館的林蔭道上,茂盛的行道樹遮天蔽日,一陣風吹過,大片的樹葉嘩啦啦作響,有輕飄飄的植物細絮落下來,有點下小雪的迷茫感。
幾縷遊絲粘在了子言的針織開衫上,她垂下頭去,用手指輕輕拈起,迎著風一鬆手,遊絲便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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