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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姨娘,從前你不是最喜歡這麼抱著我和二妹妹說話的麼?今天怎麼了?念錦有好些心裡的話想跟你說,只可惜時辰不早了,相公還在外面等著我回去呢,先說正事吧,大夫人叫我轉告你好生在這裡修養身子,老爺那裡自然有她照應,夜涼添衣,倦來捶背,三茶六飯細心伺候,雖比不上姨娘知心周到,但求能學出個七八分樣子,望姨娘體諒她的一片痴心。”
念錦說著說著,越說越慢,最後幾句幾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從唇中吐出,淑嫻聽著這話便覺耳熟,皺著眉思索了半日,這──這豈不是當初她與余天齊逼死君氏那天,她與她說的話麼!
這丫頭從何得知?又如何在這個時候把這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她到底知道多少?
當下按著劇烈起伏的胸口擠出了個勉強的笑容道:“姑娘莫開玩笑,怎麼好好的說起這話來,莫不是有人在姑娘面前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吧?姑娘可切莫相信那起子心懷不軌的人嚼蛆啊!”
念錦笑得越發厲害,捏著手裡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指著淑嫻道:“你當真以為我年紀小就這麼好欺負了?你偷偷盜了我孃的藥,害她失救病危,拉著老爺三番兩次到她房裡去鬧,害她心力交瘁,最後也是你!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婦人,你當著我孃的面一口一句相公,生生不要臉得氣得她吐血!這一筆一筆,我可都給你好好急著呢,好姨娘,如今還只是個開始,咱們且走著瞧,我也要我娘在天上好好看看她這個楚楚可憐的表妹今後是個什麼下場!”
說著便用力一推,將淑嫻一把推倒在地上,淑嫻從沒見過溫順老實的念錦竟會有如此狠辣凌厲的表情,加上她居然將當年的舊事一字不錯地說了出來,越發心裡駭得不行,只知道捂著嘴在地上發抖,卻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念錦見了她的樣子也不願再與她糾纏,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心道:“姨娘或許不知道,當年念錦頑皮,你和老爺行那喪盡天良的勾當之時,念錦就隱在母親房中玩耍。不過是你們說得太過投入,不曾看見罷了。”
說罷掉頭就走,可才走到門口,卻聽見淑嫻淒厲地叫聲:“你!這麼說真的是你!我的病也都是你害的是不是?!你說,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毒!”
“好姨娘,我沒有給你下什麼毒藥,只怪你自己的嘴太貪吃,這個世上有許多東西,是不能放在一起吃的,你可知道麼?”
念錦悠悠迴轉,淑嫻卻嚇得抱著膝蓋縮排了床腳,早沒了方才質問的氣勢,聽了念錦的話她彷彿悟了過來,卻又不知還能說什麼,只得瞪圓了一雙眼睛怨毒地看著她,半晌方恨聲道:“那你怎麼就不乾脆叫我死了算了,也好給你那個死鬼老孃報仇?”
“呵,姨娘也是個識文斷字的,可曾聽過一句話,叫做死不足惜?你帶給我娘和我的痛楚,又豈是你死了就能了斷的?你放心,不用拿話來激勵我,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你死,還會讓你好好地活著,方才我不是說了嗎?我已經向老太太求了情,她會放你出去的。”
“你……你究竟想幹什麼?”
“幹什麼?一個年老色衰身子頹敗又生不出孩子來的廢人,餘家這樣的人家自然還不少她一口吃的,何必要刻薄她落人口實?二妹妹和大少爺如今越發懂事了,過個幾年各自到了該說親的年紀,想必就會體會到你這個親孃的好處,到時候只怕他們會更加孝順感念你這個親孃呢。好姨娘,你說說,我是不是全都為了你好?”
一席話說得淑嫻整個人彷彿都掉進了冰窖裡,她老了,又成了廢人,余天齊自然不會再寵著她,唯一能靠的就是一雙兒女,可念錦方才的話提醒了她,當年的舊事早已謠言四起滿城風雨,那兩個孩子,特別是依綾,將來的親事只怕都會受到她的帶累,到時候他們豈不是要怨恨於她?更何況……更何況自從來了個杜嬌容,他們兩個同她,也早不像往年那麼親密無間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局,這個死丫頭,她竟然生生忍了十幾年!
徒勞地用力摳著床框,劇痛從十指指尖傳來,可淑嫻早已察覺不出,她整個人都怕得失了主心骨,半晌方虛弱地喃喃道:“你……難道就不怕我將此事說給老爺知道?”
不說還好,這話一說出來,卻引得念錦又笑了起來。
“姨娘當真病糊塗了,有了你上次大鬧園子裡那一幕,又拿著張養身湯的方子誣陷我,你認為老爺還會相信你的話嗎?只怕越發嫌了你倒是有可能的。再說了,姨娘就不怕我將你當初偷偷倒藥的事情捅給老爺知道,讓他好好認識認識他那個柔弱善良的心上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