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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說睡仙石是一塊逆石,因為被哪個神在睡夢中給尿了,它便彷彿受到了屈辱,自天反下大地,砸出了一個碩大無比的帶狀隕坑。然而並沒有失去靈性的它,日積月累中,竟依其體形,發育到了一座入雲的千仞刀山劍脊,直插霄天而去,甚至有割天裂地的洶洶氣勢。只是到後來,那個行為無端的神害了怕,或者是什麼更厲害的仙著了慌吧,便有了這麼一個神石馱的不明來歷,睡仙石這才失了真氣,只留有一道歪斜而四溢的尿痕,像被硫酸腐蝕過的傷疤,恍如五行山下的美猴王,被屈500年後,那一身破衣爛衫的裝束。那刀山也日趨沉落,遂成今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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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過去了,仙睡之石成了睡仙之石,而神石馱卻也逃不出日削月割的厄運,顯出怏怏的病態與龍鍾的老氣來,被馱來的神石沒有了昔日的風光,在承負壓制的命令中,卻成了被鉗制的物件。少有人攀附上去,人們卻更願意躺在睡仙石上面,看看白雲,聽聽山風,休息片刻。
山中是滿目的慄樹,只是一截又一截的木頭。生命只是它粗糙的本能,但生命扭轉不了它粗糙的無能。任憑它們佇立在山中,生命也放縱地蔓延在山中,卻無一不是耷拉著滿冠粗糙的濃綠,迎風接雨的是它們,招風喚雨的似乎也是它們。像一種使命,又似乎是一次無可奈何的命運,已經幾千年了,它們只是一代又一代的相續著,經歷了大鍊鋼鐵的磨難,百年的慄木只在爐中,炸出一聲深沉的嘆息,爐中的怒火正應了人們萬丈的激情,樸實不是它們的錯,但樸實的它們卻使魯莽的人們錯上加錯,那是一次滿門抄斬的罪難,在作了盈天的菸灰後,不僅再也沒有直起硬朗的背來,只在山中留下了歷史的屍坑,是那剜心的疼痛,也是無淚的傾訴,並且使人們已經習慣了,只是在缺一把柴禾時,才記起了山上的它們。這就是就近原則的本義,這就是靠山吃山的真諦,山只是人們碗裡的一餐飯。
漸漸地,稍微有了些久遠的隔膜被喚醒,彷彿在某個類似的暮昏,依然殘照如血,字為懷有憂鬱,卻強自指點著,是天下的山川河流,還有那無比的靈秀。腰背上忽然有了一股股火辣鑽心的疼痛,這無數又辣又疼的感覺,反倒給了他更多的刺激,字為只是模糊地記得剛才的那一個僵硬的動作,背上卻有了更多的火辣辣的、通徹骨髓的,來自並且拒絕痛苦的快感。腦袋裡還伴有“嗡嗡嗡”地巨大回響,卻不再只是肉質的碰撞,轟轟隆隆地痙攣著,抽象出幽遠的想象,是曠野的呼聲,是狼的嗥叫。茫茫地的暮靄中,山色顯得蒼莽而遙無際涯。
人說“欲哭無淚”是一種痛,是一種苦,但他的痛和苦又何止於哭無淚之慾?眼角里落下滾燙的一滴,山風一陣一陣地,將之瞬息催作痕,一道道的,像從神話中叉出的尿液,那是睡仙石刻骨銘心的記憶與恥辱,像從大地上幾經變更的走勢,那是流經歲月而漸趨枯涸的黃河。悵對長空,竟無凝咽之語,面無表情的淌下幾行象【炫|書|網】徵了傷痛,繼續傷痛以及傷痛在續繼的清淚,隨風輾作對往日裡記憶的痕跡。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苦呢?而且,還是一種更悽婉更慘痛的痛與恨。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從馬致遠的傷口,流淌出注定無法彌合的疾首痛心,從張繼的落魄,剖露出書生千年不更的困頓羈旅。“一照夕陽如血洗,併兼黃昏梧桐滴。男兒戎裝正感慨,卻認考場似殲擊。”他喜歡詩,但向來不敢對自己拙劣的打油作何深究。張口湊成句,卻夠不了名堂。思維便又延伸了出去,想象著那太陽公公若也有鬍子的話,雲隙間絲絲縷縷的陽光,一定是他密密匝匝的銀鬚。然而不同的是,太陽卻又永遠年輕,永遠健壯,即使銀鬚如霜,也能活力四射的再過一天又一天年輕的日子。自己也還年輕,也還健壯,可苦幹年之後,卻一定會老的,就如自己的爸媽,為了這個家、兄弟和姐妹,而這一切的“為”,他不禁又是一陣陣地寒顫:這關於一切的“為”,不正是全部的維繫到令自己痛苦而又難過的高考嗎?而且,它還似乎十分親密的關乎著自己的人生,包括幸福,前途,與一家人的命運。卻因為他,被他累贅地拖拉著,自己也備受累贅!
也許,還是不識字的人過得舒坦,活得實在!農田菜畦,稍加打理即可,即使不得已而頭頂烈日、身櫛暮雨,但又如何呢?開荒南野之際,守拙歸園之田,曉看依依墟里煙,昏觀曖曖遠人村,深巷中是狗吠,桑樹上有雞鳴,在人境裡結廬,於南山見悠然。此中真意,真是欲辨無言。而那空調下的白色襯衫、電爐前的保曖裙子,確實有難得的舒暢和誘惑,可是,林風山雨中的鋤頭,卻也有別是一番的滋味啊!古往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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