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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揚,一掃帚打過東海去的氣勢充溢胸間。三下五去二,十二階臺子,不到兩分鐘就給掃完了。接著就是鏟垃圾,鑽子在上面亂打一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搞拆遷呢。最後再來掃一遍,總共也沒用到十分鐘的樣子。
“乾淨,平整,迅速!”字為長長地撥出一口氣,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竟而以更快的速度,瘋狂地進行著,嘲諷的反抗與熱情的鞭撻。不覺一會兒工夫,就已經搞到了六樓,字為渾身是汗,卻早已忘了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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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量不去想劉師傅朝天的屁股,彎曲的腰背,發裂的嘴唇,他完全沉浸在一片狂歡的狀態中,以這種激烈的投入來盡情地發洩著心中的不滿,甚至是報復!故意使用一種超負荷的勞作,來排遣內心的孤苦與憤怒。
報復的是自己,被報復的還是他自己!
孜孜不倦的為著理想,如今的破滅,卻不得不令他耿耿於懷,因生活的累贅備受煎熬,因生存意志的考驗,而激情四射,因生活狀態的疲軟而不知不覺,忘了自己,也忘了別人,同時被自己忘記。這其中的困惑,又有什麼可以恰當的比擬呢?
他瘋狂地報復著一切,連同他自己,連同這個不爭氣的他自己!
“嗚——喔——”緊緊地攢著拳頭,瘋狂地揮動掃帚,像一頭被困的猛獸,拼命地抽打著樓梯。
“咳,咳……”
“誒,上面是哪個?是哪個!”
字為猛地一驚,調轉屁股,才覺得腰幾乎是直不起來了,卑躬地曲著身子,循聲拔過頭去,順勢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汗,尋聲望去,卻幾乎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看不見!
“個婊子養的,搞輕點撒!嗆死人得的!”一個憤怒,尤而霸氣十足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又是十足的漢腔。
“喔!不好意思啊……”字為一屁股坍了下去,憤怒,悲涼,失意,孤獨,一齊湧進心頭,他恨自己,他恨自己無語,他恨自己無能為力!被人罵,被人欺,還要給人道謙!到底什麼是文明?還需要這樣的文明嗎?難道真的就是那句話,寬恕就只能是無能者之所為?還不如被人一刀子給捅了,睜著白眼也痛快,死不瞑目正是對六月飛雪的昭告,好受!
幾粒汗珠一起滾下,連同豆大的淚水。齊籟籟的,也許因為臉上落滿了灰塵,擋住了流向,它們只好順勢改變方向。彎彎曲曲的,火辣辣的,越滾越大、越滾越沉,終於一下子全都掉了下去!砸在手臂上,又立馬摔在地上,濺起幾瓣汙黑的水塊。
“像一匹受傷的狼,當黑夜在曠野裡嗥叫,慘傷裡夾雜著悲哀……”
彷徨,無助,不滿,死一般的沉寂,纏繞在他身邊!
冷,痛,哀傷,絕望。
孤獨,深深地孤獨,一股徹骨寒心的、從未有過的孤獨,全身心地襲上了他。
他想起了亦書,他想起了家,他想起了歸去的大雁……
他,惟獨忘記了自己!
不!
他沒有忘記自己,孤獨是一個人的,是他自己的,是他自己一個人的痛苦!
沒有人的言語能伸入到他的世界,靈魂,連個影子都沒有!一腔空前絕後的寂寞,直刺胸膛,連鈍響都被隔絕,潺潺地、在流著血。
笑,你便一個人去笑;哭,你也獨自去哭。
聽不見別人的歡娛,更看不見別人的腳步。
荒灘,野草,泥沼,便是你的征途。
冰原,山仞,大漠,便是你的大路。
羅馬,在路上,卻只剩在心中了。
好像有人上來了,腳步很沉很重的震動著。
字為趕緊擦乾淚痕。
“搞得還怪快的啊?”
“哦……”貓爹“啊哈哈”地叫著。
“貓爹!”
“誒!”揹著手,大口地喘著氣,“就你一個人嗎?”
“嗯!”
“先坐會兒吧,歇一下。難怪老闆推我上來!”貓爹極不情願地聳一下肩膀,緩緩地說著,就是一屁股插了下去。
字為繼續沉悶著,頭埋得更是很低了。
“可能還有一個半小時那樣吧,或者多一點,但絕對沒有兩個小時。呵呵,狗×日養的,老子早就餓了。”貓爹優哉遊哉地吸著煙,而露喜色,神情全不在這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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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