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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學生何曾見過這種場面?當時幾乎就被激蒙了!等字為反應過來,才不免又有些羞紅了臉,正在欄杆邊搪混凝土的他,一抬眼,卻望見了前面那棟樓上,正對著他們的第三個窗玻璃後,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可能也是瞥見了他吧,竟有些怒氣未消的慍樣,手一揚,就拉上了綠藍的窗簾。
他有種被隔絕的感受,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似的!然而並沒有什麼,並且對這種醜惡的行徑,馬上就嗤之以鼻了!以一種全身心的方式,融入到了這片火一般的勞動當中來。
在校的學生又何曾知曉?除了煽情的咿咿呀呀的歌唱,那善吟痴心的下三爛曲目之外,世界上、烈日之下,竟還會有這種撼天河動地核的獗詞?
流行的只適合櫻桃小嘴,他們永遠不知樂為何物,憂是何種心境?只有淺吟或高亢的,才是百姓的譜子;但可悲的是,它們只為上一代人所聞知!因此,趴在書桌上的,大部分人還不知道,手能使泥巴變形,築成高大的樓層!
即使是許多以寫小人物著稱的現實主義作家,又有多少人真正觀往過工地上的苦力呢?或者一筆帶過,或者聞所未聞,將她們自己的情趣,全花費在了對人物心靈的揣度上,加諸才子型的筆觸又得去迎合市場的聲音,全部調成了小人物所向往的生活。然而讀多了,卻發現那根本就不是所謂的現實主義,從另一種現實上,給他們樹立了新的生活追求與方向,是現實主義的浪漫想法,是現實的浪漫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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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終於都提前放了。6:30到10:50,但每個人都像幹了一年的活似的,全部都累脫了形,兩條腿虛晃在胯下,靠本能移動著,提不起勁來,卻又軟不下去,真想隨地就躺那麼一會兒。
亦書走了,老闆終於還是沒有給他算工錢,對著貓爹,責怪似的承諾說,只有到年底才能結帳。雖然並沒有出乎字為的所料,但當老闆親口告訴他時,字為仍然有點觸動。原因很簡單,老闆不會有事沒事,大老遠地跑過來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同來的兩個人,一個卻提前當了逃兵,為了防患於未然,這也算是一個暗示,或者本身就是一種警告,用來提醒字為,只有幹下去,否則下場一個樣,或者到年底來領工資,或者休想得到分文錢兩。
字為只是睏倦著,眼睛老大打不開。像一條被擊了三寸的水蛇,只是軟綿綿地橫陳著,要死不活地,又不能動彈。他只是一動不動的,雖然剛沖洗過了,有點涼悠悠的快感,但仍然覺得胸間憋悶。趴在床上,只是想吐,卻又只是一味地,從口中流出涎子來。單指伸進喉嚨裡去,本能地作嘔,卻仍然摳不出任何東西。怎麼可能還有呢?折騰了一個上午,肚子早就餓了,已經癟得不像個人樣的。
靜靜地趴在那兒,張著張大嘴巴喘氣。稍稍好轉了點,字為卻發覺自己,就是那夏天裡臥在樹蔭底下的老黃牛,在反芻的時候,熱得只會本能地,反覆咀嚼著嘴巴,滿口滿牙的,都是白色的沫子。
“田爹,去喝點水不?渴死了都快要!”字為有點怨恨了,仰起一副哭喪的臉。
“再歇一下,中午不想吃飯了……等下去吃些麵條不?”
“什麼也吃不下了,只想喝點水。”說著,字為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摸過樓去,袒著飢瘦的上身,馬褲斜掛在屁股樑上。卻如同舞女的短裙,飄擺在空中,斷然沒有輕盈的歡樂,只是隨著步履的蹣跚來回顛簸著。
渴得冒煙的嗓子,一瓶冰凍的汽水灌將進去,卻只是像滴到烙鐵上的水滴,僅僅“咕咚咕咚”地響過兩三聲,卻連一陣白氣都沒有冒一下,頃刻間全無了蹤影。他不想立馬又爬上去,實在是沒那勁頭了,懶懶地,卻又想躺著,只往牆邊一蹲,就勢靠了上去。熱,而且累,四肢乏力。
仍舊是熱,這熱的風和風的熱,絞在一起,迎面撞來,硬梆梆的。看得見,聽得到,摸得著,一塊火紅的白炭似的砸過,樹枝恐懼地抱作一團,像懵懂的少女,見了惡貫滿盈地凶煞,身子只是緊張地抖動在一起,對於他們的襲擊,卻是斷然沒有任何防備和抵禦的。僵硬而微弱地承受著,每一片綠葉都已失去了水的光澤,焦巴巴地,耷拉在枝頭上。
心突突地狂跳著,披身的汗像暴雨後的瓦簷,淅淅瀝瀝地,也因了這胸膛的震動,汗一過胸部,便如陡峭山岩上的水流,垂著豎直地倒下去,褲腰那一圍,瞬忽間就全溼了。然而那裡的吞吐量也不大,一會兒就掛不住,便又有些汗水往褲腰以下的部位滲去。
大概還不到11點半的樣子,田爹下來了。歪著脖子,一步一晃地搖過來,褲腳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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