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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事情一律是小工的。首先要施水,之後要迅速的拉混凝土,從吊塔上往中間拉走,一步一身汗,直往下垮,並且還得有人打頭陣,不斷地把一堆堆的混凝土搪平。再等著大工師傅,一泥板一泥板地修得足夠平整光滑後,又得要人去用廢棄的水泥袋子一塊一塊的拼接上去,防止剛澆的混凝土被曬裂,避免日後漏水。另外一些人還得輕輕地再施一層水,重了就會把下面光滑的表面給衝皺。粗厲,卻又不得不處處小心,搞不好就得當著老闆和所有人的面,被大工們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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溼漉漉的身上,被沸沸揚揚的灰塵蒙得緊緊地。身上的汗流淌不開去,彷彿很有臭水溝裡淤積在一起的雜物;更為嚴重的是,毛細血管好像也被堵住了,硬綁綁的,裡面的也出不來,洶湧著,只覺渾身的不適。單是燥熱得很,連同鼻孔裡滿布的灰塵,分外地加重了呼吸的艱難。
事實也的確如此,小工一天30塊,而大工卻已經接近70了!這就是大小的差別,懸殊著很。在武漢,廣為人知的是,大工們作為藍領一族,正在適應著房地產的發展而迅速崛起,他們的收入有時還要高過許多白領一族。所以才有白領們不服氣的情況,“憑什麼一群和泥巴的,竟比我們的工資還要高呢?”
如此境況,令人咋舌的不僅是白領們的愚昧無知和麻木不仁,更令人哀嘆的是,更苦更累的小工們,卻長期得不到較好的或者相適應的工資待遇,並且還要忍受老闆的重重盤剝,以及大工師傅們不斷的驅使。特別是在大工們轉手再從老闆那裡承包工程後,一個工地上所需的全部小工都由老闆負責招集,但工資是固定的,於是大工為了多接活,便往往爭分奪秒的搶著幹,甚至是日以繼夜的進行,但晚上由於沒有小工,他們便往往先是打一些坯子,等到白天時再一口氣搞定一套。這樣一來,無形中就急劇地加大了小工的勞動量,但任憑累死累活,他們的工資永遠都是標準而統一的市場價:有且僅有30元每天!而因此,大工們一天的收入往往就可能突破百元大關!
字為早已察覺到了,只是無可奈何,也只能忍氣吞聲。小工多的是,他們不在乎你幹不幹,更不怕你半途而退,工資永遠都會被扣壓著,甚至到頭來,一分錢都拿不到的也大有人在。大工不是你的直接僱主,而工地上的老闆也往往是大工出身,只是因為他們有了一定的資金後,便從開發商手裡承包過來,幾次轉彎,到最後誰都可以不對小工們負責!等到期限一到,小老闆交付驗收後就卷錢走人,開發商只負責售樓,大工們就是一群臨時集合的游擊隊,拿到工錢後就轉移了陣地。字為不僅想起了亦書所講的,田爹為什麼會從樓上摔下來呢?心力交瘁?又加上勞動過度?以及在他的索賠過程中,又會出現怎樣尷尬的局面呢?農村人永遠都是抬不起頭來嗎?即使面對別人的理虧,也得低頭哈腰的求取憐憫?
……
雖說工價懸殊大,但又都是苦命的人,抓一天是一天,大工如此,小工同樣如此。老闆前跳後躥的催促著,兩邊督促。儼然一副太上皇的樣子,比太監他媽還急!
突然想起了為什麼在小工中流行“怠工待資”的心理,便是現在,字為也想要到一邊涼快去了。正在猶豫著的時候,卻聽見了一聲吼叫,是那兄弟倆的歌……
“扛烈日啊,滾鹽汗,不怕苦啊不怕難,灰一桶來泥一鏟,凸凸凹凹三搓板。誒喲誒喲誒誒喲;
“快快快,水泥端,快快快,鐵鍬翻。一二三喲呵,提上板。一二三喲呵,努力幹,工作的時候不要嘴饞,下班的哨子埋進飯碗;
“喝北風啊冒嚴寒,不怕苦啊不怕難,灰一桶來泥一鏟,凸凸凹凹用搓板,誒喲喲,誒誒喲;
“快快快、票子算(sang);快快快,鋪蓋卷(zhang)。一二三,趕車趟,一二三,看兒娘,抱起兒子胡茬攢,看見老孃送碗肉湯;
“咱是苦、咱是累,一聲聲的叮嚀破農村,為了這城市的美;
“咱是苦、咱是累,一巴掌的蚊子二十三,狗也有個窩來睡……”
粗獷,男人!粗獷的男人忘了擦汗,這是何等的悲壯。拿命掙扎著換來的血汗錢,用自編的小曲嘶啞著嗓子,驅著苦、趕走累!汗水衝進了眼裡,酸酸的,澀澀的,苦苦的。這種全身心地投入,歇斯底里的吼叫,這種敢與日爭雄、跟天地搏鬥的豪情,透過撕破嗓子的振動,唱盡了人間的辛酸苦辣。但這不是掙扎的呻吟,而是激情的迸射!裡面的每一個字,都能讓人心振奮,令人有了大地盎然的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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