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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一出,眾人都覺吃驚。武師彥道:“你若是陽明公之後,必知令夫謀害那位前輩,何以當時不加阻止?”
褚夫人道:“你說的那人是我王家的叛徒。《平天下劍譜》是我王家共有之遺產,他竅書偷逃,意圖私吞。遭愚夫誤殺,那也是天意。”褚仁杰見夫人為他開脫,望向她的眼光滿含感激。湯劍鼎向他道:“賢內是陽明公之後,這可你怎麼從沒給我提過?老哥攀上這門親事,真是前世修來的福份。”
褚仁杰卻沒吭聲。
蒲劍書道:“夫人說是陽明公之後,要讓我等相信,總得拿出真憑實據。”褚夫人道:“也好。諸位隨妾身到我王家禁地觀瞻一回,自當明白了。”說罷命兩名丫鬟打燈籠往後院走去。
武師彥第一個跟上。蒲劍書心想:“我才不上當呢。”並未抽身。但隔了一會兒見除了本派的人聽他示下沒動外,餘人都跟了去,終於忍不住,說聲:“看你有何花樣。”邁步跟上。眾弟子跟在後面。湯劍鼎叫道:“等等我,我也去。”快步追上來。
時值下半夜,明月當空,清輝瀉地。這藏劍山莊頗大,借石為山,引水為池,藤蘿倒掛,隨風搖曳,清泉出石,叮叮作響,小小乾坤,森羅永珍。紫氣出於蒼松怪石之間,縈縈繞繞,置身其中,讓人不知是山藏莊,還是莊藏山,恍如進了仙境一般。湯劍鼎道:“褚兄有這麼個神仙福地,也不帶兄弟來玩上一玩。真不夠哥們。”褚仁杰仍不發一言。
不久行至一處,只見豎著兩塊大青石,中間僅容一人透過,兩邊是看不到盡頭的柵欄。右邊石上刻有“王氏禁地”四字,左邊石上刻有“外人不得入內”六字。褚夫人道:“這是我王家禁地,非我王家子孫不得入內,就是愚夫也是第一次來此。今日破例讓諸位進來觀瞻,後輩不在此列,請留在此處稍候。”說罷轉身入內。
黃管家低聲向將軍道:“這裡面恐有埋伏,將軍還是別去了。”武師彥道:“不妨,你看好這兒,我去去就回。”武師彥家人、陽明派弟子、眾莊丁只好止步於此。進去的只是褚夫人、王光智、武師彥、蒲劍書、褚仁杰、湯劍鼎六人。
眾人轉過青石門,眼前一方水池,燈籠照見池裡橫七豎八的插著上百把殘鐵斷劍,已是鏽得面目全非,水中鐵鏽在燈光照映發出得碧綠詭異的光芒。眾人均想:“當是百年前一位鑄劍師在此鑄劍,以池水淬火,不中意的都擲諸池中,弄成如今這副局面。”
再向前走是一個大石丘,褚夫人止步道:“到了。”眾人見石丘頂蔓草叢生,正面長滿青苔,啞然互望,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褚夫人叫王光智用劍颳去青苔,用燈籠一照,只見石上刻有字跡,上方是“劍冢”兩個大字,鐵鉤銀劃,森然奪人心魄。下方數行小字,細看是:“劍神門下守仁葬劍於此。守仁習劍神之術,忽忽有年,自覺劍術殺十人、百人猶可,殺千人萬人難,而奸人層出不窮,如之奈何?今脫師門,葬劍於此,嘯傲而去,尋覓他途。”
蒲劍書奉王陽明的學說為圭臬,日日捧讀其書,對其字熟之又熟,見此字跡不假,忙望石膜拜。湯劍鼎喜道:“師兄,這是陽明公的遺蹟。”也跟著下拜。
蒲劍書道:“當年陽明公得罪宦官劉瑾,貶龍場驛丞,赴任途中察覺為人跟蹤,自知是劉瑾派人來加害自己,行至錢塘江,心生一計,趁夜佯為投江,除下鞋帽並藏絕命詩一首,浮於江中。隱遁九華山,從此修習劍術,以除奸黨。後來出山又去赴任。這與那些只知明哲保身,一有不快就入山避世的所謂隱者鮮然不同。蒲某隻知其事,不知他老人家練劍處就在貴莊內。‘藏劍山莊’,山莊藏劍,其名原來是這麼個深意。”
(王陽明起初遁入的是武夷山,後來不滿江彬亂政,辭官入九華山以示抗議。小說為情節發展之需,安排在九華山。)
褚夫人道:“諸位可信了妾身吧?”
蒲劍書道:“王大小姐既是陽明公之後,當有他老人家的祠堂,以及王家家譜。”藏劍山莊在江湖上名聲不顯,連與褚仁杰關係莫逆的湯劍鼎也對莊內之事不甚了了。蒲劍書既知褚仁杰入贅王家,其夫人才是山莊真正的主人,故改了稱呼。褚仁杰聞此,愧然無語。
褚夫人道:“我王家對頭太多,陽明公的武學秘要又為人所窺,因此行事不敢張揚,連陽明公的祠堂也不敢建。至於家譜,那倒是有的。”當下叫王光智拿出來。王光智從懷中取出一個冊子。武師彥心想:“家譜豈有隨身攜帶的?倒似早想到我們有此一問。”蒲劍書接過看了,點頭道:“是王家家譜,這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