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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礫笑道:“是的,至少如今情勢下的她,唯有我,只有我,曾體會過同樣的滋味。也唯獨我,知道在那種絕地之下不惜一切反擊的人的心情。您不是我,所以您不會懂,那種被遺棄的孤單,渴望抓住什麼就往上爬的迫切。您不會明白的。”
他停在這裡,沒有再說下去,說下去亦是無用,沒有人比自己更瞭解那種被孤立被拋棄的滋味,沒有人比他更體會那種從雲端跌落後的絕望和怨恨,沒有人比他更懂得為挽回失去的過往不惜一切的瘋狂,沒有人。
出乎他意料的,經歷短暫沉默後,那聲音竟再度響起來:“我明白的,那種遭受至親骨血背叛的傷痛,那種天地間再無人可依託的孤獨,我亦曾經歷過。”
“您經歷過?”藺礫吃了一驚。
“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的聲音突然不再飄渺得什麼也沒有,帶了些時光的滄桑和滄桑裡曾真實存在過的幸福,“我會選擇你,亦是因為你的經歷,你就如那時失去了一切遭受了親人背叛的我,什麼也沒有,什麼都抓不住,只能一天天沉淪、絕望,最後連心也化為了死灰……”
“是什麼撫平您的傷痛?”藺礫問。
“是時光,是野心,還有,跟你一樣的,”他緩慢吐出帶著魔力的咒語,“愛情。”
他說道,隨後彷彿史詩洪波一點點鋪開:“最初認識她時,我們彼此相差天涯海角的距離,她是族長養女,是比真正的公主更像公主的貴女,而我卻是敵族用來偽裝和平無足輕重的質子,明明相差天壤,可就是在目光交織的一剎那心靈開始相通。於是假裝巧遇,假裝相逢,從不說一句話,從不仔細看對方一眼,只在擦肩而過時用盡全力呼吸彼此的氣息。
“那樣的時光是多麼美好,儘管我們從不交談,卻心有靈犀,儘管我們從不說話,卻默契的知道對方的想法。我們一直持續著那樣的日子,從青澀年少到風華正茂。直到我父王妄圖撕毀協定,再度挑起戰爭。
“——可笑他根本不曾記得還有一個兒子正在敵營裡為質,可嘆直到我逃*中也沒有人想起我這個做人質的王子,唯一慶幸的是,那夜裡她來送我,我們手握著手一道穿過層層守衛,迎面激烈的風,最後眷戀的分開,不捨的離別。那時我便決定,僅此一次,我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伴著他的回憶,藺礫不禁記起那個美人蕉下的午後,那些一道踏著雪行走的日子,那個唯一一次握住她手的機會,他不曾確定自己是否曾在那時有過類似的決心與誓言,只是依然記得那些美麗的銘記一生的東西,以及殘存指尖的眷戀。
“那後來呢?”他忍不住問道。
“後來?”那聲音自豪地笑了起來,“自然是我得天下,再用天下贏得了她!”
如同美好得彷彿神話一樣的幸福。藺礫閉上眼笑了。
“所以小子,當初我在你一無所有之時來找你,不僅因為你的各方面都令我滿意,更因為你像極了當初的我。難道你不想江山美人在手,再創一個千古佳話?”他說得激昂,話音裡帶著不可抗拒的誘惑。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多麼美好的設想。然而,藺礫卻搖了搖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勃然大怒,空氣裡夾著風刃呼呼向少年扇來。
藺礫紋絲不動,他平靜地坐在那裡,神情靜然,絲毫不曾被那華美的神話激勵一腔鬥志,也不曾被他的威脅退縮。
“您心愛之人定是這世上難尋的佳人吧?”他問道。
“那自然,除了她,這世上再沒有如此完美的女子。璀璨、耀眼、溫和、親切。在戰場上她是連最驍勇的戰士都要佩服的武士,在平日裡她是連最美麗的公主都要遜色的貴女,這個世上,她是最完美的妻子、我的皇后!”
“所以我無法成為另一個您,因為流螢是女皇,她不會成為皇后。”藺礫心平氣和說出自己的理由,清淡得彷彿在說今天的天氣。
“如您所言我能再站起來是因為我的心裡已經有了野心和妄想,我喜歡她,並用生命在愛著她。可是我們並沒有心意相透過,一切都是我在一廂情願。她的心她的眼永遠都落在無雙的最高處,她從不曾停下來在意過身邊事。您能娶到您的皇后是因為您的皇后心甘情願與您比肩而立,然而我卻不同,縱使我有千般能耐也無法阻止她的方向。要成王的不是我,是她。”
“難道你害怕被人嘲笑跟一個女人爭奪天下?”他莫不譏諷的問道。
“我害怕會因此讓她將我視為敵人,我沒有能力可以做到傷害她在她心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