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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小叫花殺人啦!”秀才老婆口中亂叫,宛如一隻發狂的野貓。
楚天感到身上的壓力稍微鬆了鬆,聽婦人一口一個“賤種”“叫花子”地呼喝亂罵,積蓄的怒火終於爆發。
誰生來低賤,誰命中註定就是叫花子,誰判定自己就該低人一等?
楚天感覺到胸口有千萬道熾烈的岩漿在翻滾、腦子裡有狼一樣的聲音在嗥叫,所有的憤怒無法也不願再控制,熱血如同火山爆發不可抑制地在血管中湧動開來。
“啊——”秀才老婆突然似鬼嚎般將聲音提到最高,刺人耳膜。
楚天恍惚的神智為之一省,才發現自己手裡緊握一柄匕首,幽碧如水的刀鋒深深扎進秀才老婆的屁股上。
登時,血如泉湧。
看到秀才老婆扭曲痛楚顯得古怪的面孔,而自己手上正握著那柄兇器,楚天不禁有些發慌。
他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秀才老婆,一骨碌爬起身向吳秀才揮舞手中的匕首,大叫道:“別過來!”
吳秀才的三魂七魄差不多已嚇丟了一多半,不用任何警告,六神無主地呆立在原地哆嗦著嘴唇講不出話來。
楚天拉著晴兒奪門而逃,沿著深幽無人的小巷拼命奔跑。空寂寒冷的雪夜裡,他們漫無目的地狂奔,滑倒一次爬起一次,直到雙雙筋疲力盡。
他們躺倒在空無一人的河岸邊,大口大口地喘息,任由冰涼的小雪花落在臉上。
“冷不冷?”楚天為晴兒撣去衣發上的雪片,將她的小手送到自己嘴邊呵氣取暖。
“我不怕冷。”晴兒懂事地安慰哥哥,可牙齒卻在不停地打顫。
十二月的淮陽是一年裡最冷的時候,可她身上穿的衣裳甚至不夠抵擋深秋的風。
“該死的吳秀才,沒天良的東西!”楚天使勁把晴兒摟緊,想用自己的體溫捂熱她。
“哥哥,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回吳先生家?”晴兒突然在他的懷裡小聲地問道。
楚天的心狠狠抽搐,他開始痛恨自己,晴兒受的苦都是因為自己的無知和無能。
“不會,哥哥會永遠陪著你,就像月亮陪著大山,大山陪著小河……”
“我也要這樣陪著哥哥的——”晴兒幸福地笑起來,仰起頭親了親楚天的臉頰。
雪仍在下,卻有一種溫暖在寒夜裡悄悄洋溢開來。
就在這時楚天忽然指著遠處的夜空中泛起的彤紅色火光,道:“看,那兒起火了!”
“那是哪兒?”晴兒問楚天,在她的心目裡自己的哥哥近乎無所不知。
“是吳秀才家。”有人忽然在身後代替楚天回答道。
“是你?”楚天大吃一驚,回過頭看見那個白天將自己丟進河裡的白袍老者正佇立在他和晴兒的身後。“你鬼鬼祟祟偷偷跟蹤我做什麼?”
白袍老者沒有回答,似乎在凝神打量晴兒的側臉。
楚天無由地害怕起來,站起身悄悄手按匕首,裝出兇巴巴的樣子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要帶她走。”白袍衣老者的手指向晴兒。
“做夢!”楚天氣極了,他拔出匕首虛張聲勢道:“我不會把晴兒給你。你再不走,我要對你不客氣了!”
白袍老者冷哼了聲,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楚天的身體猛然憑空拋飛。
這回白袍老者對他比白天時要客氣些,沒有將楚天直接丟進河裡,而是在雪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哥哥!”晴兒叫道,奔向楚天。
白袍老者攔在晴兒身前,向她伸出右手道:“我終於找到你了,跟我走吧。”
晴兒不回答,或者說她的回答很直白,張開櫻桃小嘴惡狠狠地咬向他伸來的手。
白袍老者的手腕微微翻轉,便抓住了她的肩頭。晴兒頓時動彈不得。
“老東西,放開我妹妹!”楚天爬起來,怒吼著舉起匕首衝向老者。
第四章 梵度金書(下)
“我是你外公,你媽媽是我惟一的女兒。”白衣老者對晴兒說。
“唿——”楚天剛衝到離白袍老者身後五米遠的地方,就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擊中,身形再次飛了起來。
“你媽媽不在了,你還記得她嗎?我找了你很久。”白袍老者接著說:“你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
“不,我不要你,我不認識你!”晴兒大哭,“放開我,我要哥哥……”
白袍老者微微一笑,抱起晴兒轉過身來望向餓狼般盯著他的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