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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般的心計,這才不愧是他的外甥,因此他才會尋機與他相認,這些年這個外甥也沒讓他失望過,只除了他不肯輕沾血腥,一心只想著連家的產業,這也不能怪外甥,他一生殺越貨,到頭來不過是被黑白兩道通緝的下場,外甥這條路卻是真正的殺放火金腰帶……
連成珏太像他了……實是太像了,連他自己都沒瞧出來他們甥舅兩有多像,比如此時他嘴角帶著笑,眼角卻沒有一絲笑紋,眼神看起來是久別重逢的驚喜,腳卻擺出想要隨時逃掉的樣子,管仲明久走江湖,什麼沒見過,連成珏剛一坐下來,他便察覺了……
“程家對不起,佔盡了的便宜卻棄之不顧,這才想要劫了珍寶齋,替討回公道,因此才失風折損了最後的心腹,欠的。”管仲明壓低了聲音說道,若是有得選,他定會當場格殺了連成珏,偏偏他沒得選,這兩日已經有幾撥來過關帝廟探聽他的下落了,若非他扮得實是好,八成早就……
連成珏暗自握緊了拳頭,卻也只得綻開了一朵笑,“舅舅您只要不嫌煩,那裡自是您想呆多久,便呆多久……”
許櫻抿了一口顏色渾濁的藥湯子,安胎藥說不上是頂苦的,偏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怪味兒,滑膩中帶著點兒甜,甜裡又透著苦,再加上枯枝敗草的味道,混嘴裡竟比純粹的苦還讓難忍,連成璧坐一旁看著她皺著眉頭喝藥,似是覺得藥難喝得很,可還是咬了咬貝齒像是下了什麼狠心一樣,吸了一口氣,自丫鬟手裡拿過藥,猛地一口灌進去,再拿蜂蜜水沖淡了嘴裡的藥味……那模樣透著十足的孩子氣,與她平素裡佯裝出來的大模樣全不相同。
“大夫每次來都說這一胎極穩當,偏又每次都讓喝這苦藥湯子,好似是不寫藥方,便白來了一趟一般。”
“娘子果然神機妙算,那神醫定是這般想的。”連成璧笑道,他身翰林院,每日裡除了公文瑣事,便是聽同僚說各地風情,其中有一個恰好家裡世代為醫的,便說了這許多為醫的關竅,聽起來頗長見識。
許櫻瞪了他一眼,“今日老爺您過午便回了家,可是衙門裡無事?”
“末時正樑兄的幼子週歲,一品樓設宴款待同僚,衙門裡又沒有什麼不能推的事,索性過午便都回家換衣裳了。”連成璧彈了彈自己的衣袖,翰林院只有皇上忙的時候才忙,如今皇上還沒有親政,劉首輔自有親信,雖說翰林院的事也不少,但絕稱不上是忙,現他身翰林院才想明白,所謂清貴,頭一宗就是清閒。
許櫻看了眼座鐘,“老爺既是無事,等會兒牙子進府送丫鬟,您不妨與一同挑一挑。”
“誰說無事?”連成璧挑了挑眉,“還有一本書沒看完呢。”
許櫻知道他是既不想書房裡待著,又不想跟她一同料理瑣事,只是想她左近磨蹭,便也不拆穿他,“既是如此,您屋裡看書就是了,挑完就回來。”
“外面來得,雖說是牙子帶來的,也難保身上帶著些蝨子跳騷,離遠些。”
“曉得了。”
老總管找來的牙子是個四十多歲微微有些發福,長得像白麵團似的婦,青衣白裙瞧著利索得很,一張嘴也是極利落的樣子,“奴家姓吳,您叫吳嬸便行了,原就常京中大宅門裡走動,原也聽說了探花娘子您是個隨和大度的,偏無緣相見,今日見了,旁倒漏說了您貌美如花呢。”
許櫻抿嘴笑了笑,懶得與牙子多言,“不知這次吳嬸您了幾個孩子供挑選?”
“您家裡想要買伺候,奴家自然不敢帶那些上不得檯面的過來礙您的眼,挑來撿去的帶了十個供您挑。”
十個……若是十個頂好的,也儘夠了,許櫻也知道京裡買奴婢的規矩,大戶家甚少從外面買,多半先可著自家的家生子,家生子不夠了這才買外來的,便是如此,像是吳嬸這樣常大宅門裡走動的牙子,手裡常年都備著好貨,挑來撿去好一半壞一半的買,比如這次來連家,他們是頭一回打交道,吳嬸說帶來的都是頂好的怕是說瞎話,可有一兩個壯門面的倒是真的。
許櫻點了點頭,拿外袍蓋了肚子,側坐到了廊下,吳嬸拍了拍手,剛才躲月亮門後面的十個女孩子走了進來。
許櫻山東也是買過丫鬟的,多半是家貧無著這才賣女,便是牙子也不是那些個有錢給孩子們換新衣裳的,都是瘦骨伶仃臉色泛黃,身上的衣裳補丁摞著補丁,腳上有些連鞋都沒有,可這京裡的丫鬟不一樣,頭髮不管是黑還是黃,都梳得油光嶄亮,留著整整齊齊的齊劉海,身上穿著一式一樣的藍布白邊衣裳,瘦倒是都挺瘦的,可臉上至少有些血色,腳上的鞋也是一式一樣的黑色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