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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豪強,可也是大地主,豈會差那幾兩胭脂銀子,這故事只能編給外省人聽,山東人一聽就知牽強。
灼華齋的一樓鋪面不大,擺著的胭脂水粉雖多卻不是最上等的貨色,張太太初一進店,眼尖的老闆娘就迎了上來,“原來是張家嫂子來了,實在是有失遠迎。”老闆娘生得珠圓玉潤,雖稱不上是什麼美人,卻是長得頗有福相,臉上的面板尤其好,瞧著像是三十許人的模樣,可那面板白皙水嫩,似是十八歲的姑娘一般,她又上下打量了許櫻,見她穿著蜜合色芙蓉潞綢對襟長襖,露出雪青色繡纏枝芙蓉的月華裙,頭梳元寶髻,插戴首飾雖不多,個個都是不俗的,就說正中戴得那朵赤金芙蓉花瓣纖毫畢現,葉子仿若天生,一瞧就是珍寶齋老師傅的手筆,再瞧瞧她手腕子上戴得金嵌南海珍珠鐲子,耳朵上的貓眼石耳環,這一身首飾就價值千金不止,又瞧她年齡雖輕卻是個氣度沉穩的,渾不似尋常人家出來的,微微就是一愣,“這位是……”
“這是我們東家十太太。”張太太笑道。
灼華齋的老闆娘也是耳目靈通的,自然知道連家十爺在京裡翰林院裡做翰林,立刻福了一福,“原來是探花娘子,請恕民婦眼拙不識真神。”
許櫻略點了下頭,“不必如此多禮,卻不知老闆娘您貴姓?”
老闆娘笑道,“我免貴姓周,您叫我周胭脂便成了,她們都這麼叫我。”
許櫻笑了笑,卻沒叫她周胭脂,老闆娘知道是來了大主顧了,見許櫻雖帶著笑,可也透著些許疏離客套,知道這些個大戶人家的奶奶都是這作派,反而更尊重,“這樓下吵雜,二位請與我上樓,咱們慢慢挑選就是了。”
許櫻讓姚榮家的和麥穗陪自己上了樓,把翠菊和絲蘭留下了,兩個人高興得很,盯著櫃上的胭脂眼珠子像是粘在上面一般。
許櫻自己也是做過生意的,自然知道樓下明面上擺著的都不是頂好的貨色,頂好的貨色是要在樓上讓客人品著茶慢慢挑的,跟著老闆娘的腳步上了二樓,果然二樓是極精緻的所在,爐裡薰著從南洋來的香料,佈置得如同富貴人家少奶奶的香閨一般,雅緻柔美得很,真正得賓至如歸。
老闆娘又親自端了上等的碧螺春茶,卻不說生意,只嘮家常,“張太太您這氣色真是越來越好了,秋天時的小疙瘩也沒了。”
“我聽了你的每晚淨了面之後,再不塗香脂,只用薔薇硝,果然是好了。”
“如今是冬天,臉上的疙瘩若是不起了,睡前塗一層薄薄的香脂也是好的,晨起淨了面,臉上不止不幹還滋潤得很。”
“真是如此?”張太太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次我還依你就是了,只是我那香脂剩得不多了,你可還有什麼新貨?”
“你來得倒是巧了,我新進了些個玫瑰香脂,雖說貴些,用得卻比旁地要省,香味兒也好。”
“我遇上這些人,就你最會做生意,走時替我包上兩盒,我買東西必得是雙份,我一份,我弟媳婦一份。”
老闆娘笑道,“我知道了。”她又端詳許櫻的膚色,“十太太到底是年輕,天生的好面板,我跟張太太都是老菜幫子了,再怎麼保養也養不出這樣的好膚色來。”
許櫻笑了,她聽老闆娘說三句話就知道這是個頂頂精明的生意人,這般精明的生意人,為何前世她後來到京裡做生意路過這衚衕的時候,只瞧見了空蕩蕩的店鋪呢?她心道這怕是旁人的故事了,只在心裡感嘆了一番,卻沒想到內裡隱情在這一世與她有莫大的牽連。
“我跟張太太說京裡冷得早,在燒地龍的屋裡雖暖,臉卻有些幹,張太太便讓我來灼華齋瞧一瞧,不知老闆娘這裡可有什麼能讓我用的。”
老闆娘一聽便笑了,“您年輕,玫瑰香脂膏子略有些油,怕不合適,倒是跟香脂膏子一同來的玫瑰露是極好的,淨了面拍在臉上,再塗些凝脂,略用些紫茉粉便成了。”
許櫻點了點頭,“既是如此,方才您說得那些都替我包上一份便是了,只需送到蓮花衚衕連宅便成。”
“如此甚好。”
張太太見許櫻連價都沒問,心裡略略感嘆,果然是年輕又是豪富人家的少奶奶,只問東西好不好,不問價錢如何,心裡略一鬆,心道她如此作為怕也不是心細的,若是計較起來,憑張大掌櫃的年俸,她如何用得起這般好的胭脂。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類貪腐的情形,本來就是明規則,古往今來均難倖免,古代的東家們也是心知肚明,只要不過份,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149京城居大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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