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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勞煩了。”
“不敢當。”侍婢稍稍鬆了口氣,此事乃是樓管事做主,郎君並不知情,萬一這小姑子鬧騰到郎君面前,多少有幾分難辦。
她心緒一鬆,面色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和善,主動提道:“西院偏僻,夜裡路難行,若是小姑子有何事,可到前方不遠的木屋尋我。”末了又添一句:“我喚畫錦。”
畫錦聲音剛落,屋外便響起一聲叫喚,畫錦只得撇下崔莞,拾起木盤匆匆出了門。
崔莞在外奔波大半日,錯過午膳,米水未進,腹中早已空空,當下也不再多想,乾脆移步到小几前,跪坐而下,端起那碗黍米飯,慢慢吃了起來。
前些時日趕路,一切從簡,能食飽便萬幸了,故而崔莞將几上的膳食慢慢吃了個精光。
用完晚膳,她便出了門,沿著木屋溜圈消食,待夜幕降臨,她才尋畫錦取來熱水,沐浴更衣後,上榻安寢。
屋外夜色漸濃,淡涼如水的月華傾灑萬物,一陣陣笙樂絲竹合著喧囂人聲隨風飄散,即便西院偏遠,或多或少還是能聽聞少許。
崔莞淺眠,翻來覆去,直至月上中天方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她用過早膳便穿著昨日的裝束出門,那名中年馭夫早已在說好之處等候,見她如約而至,侷促的面容不由緩了一緩。
將崔莞迎上牛車,中年馭夫照舊詢問,崔莞語氣仍是淡淡,“隨意罷。”
隨意?中年馭夫不由一怔,可見崔莞不在多言,便只好驅著牛車沿渭河前行,逢街過街,遇橋過橋,看似不經意,卻是將雍城大略晃了一圈。
由始至終,崔莞靜靜的坐在車廂內,一言不發,甚至連姿勢都不曾變換,待到金烏西沉,牛車拐回內城,停在昨日下車之處,她才好似從夢中甦醒一般。
與昨日相同,她回了西院便安靜的呆在木屋中,只是送來晚膳的畫錦神情猶豫,分明有話要說,可吞吐好一會兒也未曾說出口,最後鬱郁離去。
崔莞當全然不知,淡然的溜完圈便淨身上榻。
第三日,崔莞仍舊早起,不過今日秦四郎受雍城城主所邀,同是清早便起身出門,恰好與崔莞碰到了一處。
☆、第七十九章 心懷各異邀同遊(上)
錯身而過的剎那,崔莞仿若目及了墜入凡塵的明月,即便她早已心如止水,亦被盛裝下的秦四郎灼了眼眸。
此時的秦四郎,烏髮盡挽,頭戴玉冠,一襲月白華服上繡著精緻青竹,腰間玉帶碧佩相輝映,行走間,袍角下一雙明珠絲履流光輕轉。
若說平日裡的秦四郎似雲中月,溫潤隨和,那麼現下的秦四郎,便是躍出雲霧,華光四溢的皎月。
只稍一眼,崔莞便垂下眼簾,胸口突突。
秦四郎見她急急避開的摸樣,心中突然浮起一絲愉悅,原本輕抿的唇角微微一勾,低低笑了兩聲,轉身坐上了馬車。
待他走遠,崔莞長長的舒了口氣,匆匆趕往停在不遠處的牛車。
今日,她不再亂逛,而是直直往春風樓去。
過門而不入,崔莞坐在牛車內,目光卻緊緊盯著春風樓外的牆根,從左往右,細心打量。
雖說雍城富饒,窮困潦倒者亦有之,白日裡,有不少逢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花子靠在各處牆根下行乞。
崔莞看得甚是仔細,一個一個,不曾遺漏,終是在右側靠近邊緣的牆角處的花子身上,尋到了痕跡!
她雙眸晶亮,毫不遲疑的躍下牛車,一步一步走向那花子。
直到崔莞站定,那名渾身上下沾滿泥汙的花子,仍舊靜靜躺著,雙眼緊閉,睡得很是香甜,甚至發出微微鼾聲。她亦不在意,目光緊緊盯著破爛衣襟處那一小塊儲存完好的繡紋,似花非花,似葉非葉。
那,便是百里氏的族徽。
“郎君好睡。”
清脆的嗓音如涓涓清泉,流入眾人耳中,引得一旁三、四名花子齊齊側目,偏偏當醒的人卻仍舊睡著,好似聽不見一般。
崔莞淡淡一笑,繼續清聲道:“我識得一溫婉佳人,二八芳華,容貌姣姣,尤是眉尾一粒硃砂痣……”
硃砂痣三字一出,原本沉睡的花子唰的睜開眼,目光如炬,極快射向崔莞,隨後便是一道冷冷的聲音,“她,在何處?”
他的聲音,平板,粗沉,雖刻意壓制,卻仍透出一絲顫意。
崔莞側首,明亮的眼眸慢慢彎成一雙弦月,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牛車,緩緩地說:“莫辜了這難得的秋色,郎君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