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第3/4 頁)
手徑直覆上她的臉。
感受到不斷滲入掌心冷意,他忍不住咬牙,低低喝道:“你可是瘋了?”
是麼?
她瘋了麼?
崔莞抿了抿唇,可不是麼?為了那樣一個人,竟不管不顧的立在那裡,任憑風雪侵襲,寒霜結髮,她若不是瘋了,又是什麼?
冰涼的溼意慢慢自掌心下泌出,滑落,一聲若有似無的哽咽緩緩在車廂內散開,秦四郎的面容愈來愈冷峻。
少頃,他一手捂著崔莞的臉,另一隻手拾起擱置在三足爐旁的細長銅鉗,笨拙地翻了翻爐中的銀炭,好讓炭火然得更旺一些。
半晌後,崔莞的身子終於慢慢回暖,便是臉上和鬢角的霜花也化成了水,將她敷在面容上的灰粉浸成了一片黏糊,就連秦四郎的掌心中亦沾染了不少。
被秦四郎摟在懷中的崔莞,面色一紅,立即掙扎著起身,秦四郎也隨之鬆手,只是待一室冷風入懷,掌心的溫熱逐漸散去,他心中滑過一絲淡淡的失落。
“阿莞失禮。”崔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方將心底的翻湧盡數壓下,平平穩穩的開口說道:“方才……”
“既然違心,那就無需勉強,等哪一日,你願意坦然告之,再言也不遲。”說著說著,秦四郎自袖中取出一方月白錦帕,遞給崔莞,又淡淡地道:“若說失禮,衣衫不整,儀表不端,方是最大的失禮之處。”
這番話,說得崔莞面色又是一紅,她自是清楚,士族一向重視儀表,似秦四郎這樣的世家子,莫說衣衫不整了,便是白裳上略沾上一點汙痕,都會立即沐浴更衣,以示整潔。
不過,崔莞未接下秦四郎手中的錦帕,而是抬手以袖拭面,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擦去臉上殘餘的灰粉,露出一張妍麗的容顏。
她剛停下手,樓管事的聲音便從馬車外傳入:“郎君,方才前方有驢車傾翻,現下已清出道路,可入城了,只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前世今生難再同(下)
樓管事猶豫片刻,見馬車內並無動靜傳出,又繼續稟道:“傾翻驢車上之人姓曾,為長麓草堂儒生。”長麓草堂乃當世大儒田公所創,而田公則是郎君的授業恩師,如此說來,這個姓曾的儒生竟與郎君師出同門。
故而他才急急來報。
聞言,秦四郎濃眉微蹙,卻是側頭瞟了一眼放下袖子面無表情的崔莞,突然低聲問道:“你與這姓曾的儒生相識?”
崔莞彈了彈沾染在袖上的灰粉,她的手依舊冰涼至極,待袖上僅剩一小片因沾水而彈不掉的汙痕時,方抬起頭,慢慢的,極為冷漠的說道:“不識。”
是了,今生她並非是那春風樓中與雲瑤併名的花魁莞姬,也不是守在西閣中為君一笑無所惜的崔氏,此時的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庶民小姑子,除了此次外,從未踏出過雍城地界,又怎會識得千里之遙的一個儒生?
想到此處,崔莞移眼望著那方厚重的車簾子,清冷的目光彷彿要穿簾而過,望見馬車外的曾信。
這一世,曾信再也沒有傷她的機會了。
這一世,換曾信在明她在暗,執棋,謀算,定局之人,皆為她這個不起眼的弱女子。
這一世,百里無崖一棋落去,青雲路已毀,曾信仍舊是那個寒門曾信,而她卻已不再是那個痴愚至死的西閣崔氏!
所以,不能恨曾信。
崔莞不斷的在心中告誡自己,重活一世,為的便是徹底將曾氏一族,將曾施於她痛苦與羞恥的人,一個一個踏入泥底!
可她孑然一身,無所依靠,能憑藉的,僅是一顆冷心與那上蒼所賜的半步先機,故而,唯有不恨,方能心靜神明,方能在這遍地荊棘中,尋出一條通天大道!
崔莞的心境霎時豁然開朗,僵直的後背漸漸軟下,她回過頭,看著目光炯炯的秦四郎,忽然淡淡一笑,道:“只是這人的聲音,倒與我一位故人極為相似,一時止不住心神激盪,讓四郎君見笑了。”
秦四郎深深看了一下崔莞眉目間的淡然之色,垂眸盯著方才不小心被甘蜜丸汁水侵染的半形袍擺,沉沉的說道:“嚴寒漸起,還是儘早入城罷。”
這番話,說得分外明瞭。
他竟是不打算理會曾信,也不準備施以援手。
莫說候在外頭樓管事覺得意外,便是崔莞也不知覺的瞥了他一眼。
秦四郎師從大儒田公,世人皆知,而曾信出自長麓草堂,她亦一清二楚,畢竟身為寒門子弟,卻能與謫仙師出同門,在旁人看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