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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嵐恬淡的笑容驟然一僵,看著崔莞的眼眸閃過一絲駭然,桃白梨紅,桃白梨紅……
☆、第二百九十三章 波瀾不驚隱乾坤(下)
“噫?阿姐,你面色怎的這般難看?”
“無、無事。”陸嵐猛地垂首,胸口急促起伏了下,再抬頭時,面容上已恢復了原本的溫婉,她未在看崔莞,只輕輕的言了一句:“好,就依你所言,繪一樹梨紅桃白。”
崔莞也不在意她刻意顛倒的詞序,自顧笑道:“多謝阿姐。”
一入水榭,她便看見擺放在矮櫃上的琴,也料定了陸嵐會以琴來探,故而一開始,她不爭不搶,只取那本無人問津的帛書,靜待陸嵐出手。
關於陸嵐直接的糾葛,除去那場夢,她已全然忘卻,不過這桃紅梨白之事,卻是在清河時,有一日自故居中無意翻出一張泛黃的畫卷,上頭繪的正是此景。
詢問過崔陸氏後,她方得知,此畫乃陸嵐所做,而畫上的詩詞,卻是當年她親手執筆所提。
故而,畫也好,詩也罷,她皆記在心中,正好在此時派上用場。
一盞茶的功夫,擱下筆時,陸嵐額角已是泌出了涔涔冷汗,而筆下的畫,顯然未及她平日所作的一半。
“有勞阿姐了。”崔莞也不在意畫得如何,她斂袖執筆,點了點濃淡適宜的硯中墨,利落揮筆,於右上角的樹冠旁寫下一詩。
素白長梢映,紅蕊葉中藏。
閒庭桃梨下,相坐兩無音。
剛緩過神的陸嵐,一眼瞟見畫中詩,渾身一僵,隨即一冷,她、她真是……
“阿……”
“阿姐的畫,果然不同凡響。”
崔莞眉眼彎彎,兩頰笑渦淺漾,絲毫看不見堵人話語的急切,她輕聲嘆道:“只是我這詩不佳,倒讓阿姐的畫折損不少。”
“……無礙。”陸嵐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臀下的軟席好似針氈一般,她撫了撫冰涼的額角,歉聲道:“我有些不適,許是吹多了風。”說罷也不願多言,喚來一旁的侍婢,便匆匆離開水榭。
她要去尋母親和祖母。
阿莞、阿莞回來了!
望著陸嵐幾欲落荒而逃的背影,崔莞唇邊的笑意一點點斂下,以她此時的身份,確實不能親手討回公道,不過,上一世歷經的苦難,總得讓始作俑者也嘗上一嘗,才彰顯天道公允不是?
陸嵐為王樊,不惜費盡心機,甚至將她害到如此地步,若到頭來,毀去一切之人,是王樊……
崔莞移眸望向窗外隨風搖擺的蓮葉,想必墨十八,已將那物送至王煥案頭了罷。
陸府壽宴熱鬧喧囂,甘泉殿中卻是一片令人沉悶窒氣的靜謐。
孝明帝后背墊著兩隻明黃軟枕,半倚在錦榻上,身上覆著一層同為明黃色的絲被,錦榻四周的薄紗幔帳已被嵌著明珠的金鉤掛起,露出孝明帝枯瘦蠟黃的臉龐。
曾經朝堂一怒,伏屍百萬的天子,便成了此時臥榻不起,離人難活的垂危老者。
說起來,孝明帝而今剛過不惑之年,可兩髻斑白的髮絲,黯淡無光的面容與乾枯消瘦身軀,竟賽過六旬老翁。
貼身服侍孝明帝的宦者,讓宮婢撤下只略動幾箸的早膳,隨後小心翼翼地拭去孝明帝唇邊的水澤。
這時,守在門外的小宦者入門叩首,報道:“啟稟陛下,太子於門外求見。”
孝明帝睜開渾濁的雙眼,一陣急咳後,抬眼看向自己的心腹,那名中年宦者旋即出言道:“傳。”
少頃,一陣窸窣的腳步由外入內,由於榻周的幔帳已被掛起,孝明帝一眼就望見那道緩緩行來的身影,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
他的長子,與他最為相似的長子,原已是這般高大挺拔了啊……
“兒臣見過父皇。”
磁沉的嗓音,迴盪在這空蕩的殿堂中,亦喚醒了恍惚的孝明帝,他闔起雙眸,吃力的擠出一道沙啞的聲音:“全、全退下。”
“諾。”
守在殿內的一干宮婢宦者,行禮過後幾近無聲的退出殿外,只餘那名中年宦者立在劉珩身後。
孝明帝睜眼掃了他一下,又道:“你也退下罷。”
這一句,竟是比先前順暢許多,劉珩心頭微動,可依舊立在原地,眼也未抬半分。
中年宦者未退,而是遲疑的瞥了眼劉珩的背影。
孝明帝目光微動,“無礙。”
“諾。”中年宦者這才悄無聲息的退到殿外,又順手將門合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