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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對世俗榮耀沒有野心,也不貪圖物質享樂。她只忠於自己的感情,渴望與所愛之人建立長久關係,只求一份安穩相守的生活,卻始終無法得到。她有時不知如何面對女兒,曾以為留下她即是留下愛的證明與希望。如今她明白,這只是她一廂情願。
米多一歲半,有時會無意識地喊出“爸爸”。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和童真的眼神讓蘇揚心碎。她拿出祉明的照片給女兒看,告訴她,這是爸爸。米多看著照片笑起來,一張照片被她的小手捏得又皺又潮,轉眼她又把它丟到一邊,像是完全忘了這回事。
蘇揚心裡鈍痛,卻無人訴說,唯有把照片拾起、揉平,放進抽屜的最底層。
從原來的房子搬出來時,匆匆忙忙,而後又一直忙碌,照料米多,應付工作。時隔一年才逐漸安頓下來。
那日,她開啟最後一個未整理的紙箱,裡面皆是大學之前的筆記、日記、信件,不過是些零星散亂的本子與紙張,本已無心仔細整理,卻突然看到一個大信封,正反面皆空白無字,卻被仔細地封好。她望著信封呆了一瞬,然後突然想起裡面裝的是什麼。她的一顆心抑制不住地戰慄,面對這樣一個已經被遺忘的信封。
她小心地拆開信封,動作很慢,甚至懷著一絲膽怯,像是害怕裡面的東西。
信封被開啟,從裡面倒出來的是曾經最甜蜜的回憶:一張張被折成各種形狀的紙。慢慢展開,祉明俊秀而大氣的鋼筆字出現在眼前,全都是高二那年,他從課桌下面傳給她的字條。有詩,有對話,有莫爾斯碼,還有塗了滿紙的五子棋和成語接龍。
她受不住迎面襲來的這麼多回憶,轉開臉,卻仍抑制不住淚水盈眶。
這少年時代的信物被她偷偷珍藏這麼多年,這是美好的。可如今,這美好只能由她獨自面對、獨自追憶、獨自感傷,近乎一種悲劇。
她終是沒有勇氣將所有的紙片讀完,她將它們一張張收好,裝回信封,與他的照片一起,放到抽屜的最底層。
與高中好友也時有相聚,劉圓圓和肖峰亦沒有祉明的訊息。大家提起他,都是困惑,並且傷感,但也只有為他祈禱,願他平安,無論他在哪裡。
劉圓圓直言羨慕蘇揚。米多兩歲,聰慧可人,已會背幾首兒歌。圓圓與肖峰一直想要孩子,卻始終沒有,不知道為什麼,該做的檢查也都做了。蘇揚勸她,孩子的事情,也要看緣分的,急不得。說完她又暗自想起那年,她與祉明,只短短几天的相聚,便遂了心願。或許她真是愛他愛到極致,整個身心都在為他燃燒,為他消耗,渾身每一個器官每一顆細胞都被她的意志調動起來,要與他擁有共同的後代。
被問及那個英國丈夫,蘇揚只說已經離婚。劉圓圓是熱心腸,竟張羅著要給蘇揚介紹物件。蘇揚起先婉拒,後來拗不過劉圓圓的堅持,還是赴了飯局。一見面,對方竟是高中時窮追蘇揚的男生錢小開。錢小開如今成了個胖子,也不叫錢小開了,叫錢總。錢總一副好派頭,渾身名牌,笑起來仰脖腆肚,看著比實際年齡大十歲。豪爽起來的錢總貌似全然不記得兒時那樁尷尬事,對蘇揚還是殷勤有加。蘇揚則窘壞了,飯局一結束就告訴劉圓圓以後再別為她操心了。
劉圓圓只道蘇揚要求高,嫌錢總不達標,繼續為她張羅相親,把各種海歸博士、公司高管、私企老闆塞給蘇揚過目。蘇揚推託不掉,又勉強應付了兩次。蘇揚無法說服自己,她做不到僅為了安穩去和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男人一起生活。愛情在她的生命中太重要了,並且在經歷過滄海桑田後,她眼中哪裡還有別的男人?
每年清明,蘇揚都會去掃墓。第三年春天,蘇揚照例帶米多去掃墓,卻意外地發現墓碑前已有一束鮮花。白色馬蹄蓮與黃色康乃馨,襯著草綠植物。花束十分新鮮,花瓣上還留有水珠。
獻花者會是誰呢?多年不見的父親?素未謀面的姨媽?似乎不可能。蘇揚想來想去,想不到這樣一個人。
清明節後的第二天,蘇揚加班晚歸。待她趕到幼兒園接米多,天已全黑,只有一間教室亮著燈光,依稀傳出說笑聲。
蘇揚走進去,瞬間就愣住了。一個男人正一邊抱著米多逗她玩,一邊同老師談笑。從他的背影蘇揚已經認出他是誰了。可當他轉過身來時,蘇揚還是驚詫於命運的離奇,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李昂,他是如何找到她們的?
蘇揚快步走過去,將米多抱過來。
“米多媽媽,這位李先生說是你的朋友,你認識他嗎?”老師笑著,像是例行公事地提問。不用想,李昂一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