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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來,這樣的暗香曾在司徒文晉午夜夢迴中出現過不知多少次,可每當它如夜露般在清晨漸漸消逝的時候,他便知道,那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而他,又要在沒有她的世界中再苦捱一天。
月餘以來,有無數個瞬間,讓司徒文晉覺得眼前比夢還要美好的一切不過是虛幻,可鼻間縈繞不去她的氣息,卻每一次都讓他心神寧靜。可今日,他卻覺得它在漸漸淡去。潛意識中帶點不安,司徒文晉抬腕看錶。按照值班表,伊斯特早在半小時前就已該從維修區回來,可直到入夜,休息室裡卻仍只是他一個人。
探測隊早已撤回,那枚中子彈頭仍靜靜躺在北光丸號的暗室之中。六年前那場禍端,儘管現在聽起來仍令人齒寒,但司徒文晉卻不甚明瞭,不過是在危難關頭奉命行自保的伊斯特,為何會因之結下如此之大的心結。
畢竟戰爭本就是生命亡逝之哀曲,而久經戰火的伊斯特,早該對此有穩妥心防。
從摩爾曼斯克號歸來的她在飛行甲板上向他坦誠心跡的那一刻起,十二年來她向他瞞得徹底的苦痛心酸,便再不是秘密;甚至她頸間的那道深長傷口,她都肯任他撫摸親吻。而她一路走來,招惹的糾結情事,她也全未對他有些許隱諱。
而六年前那一役……回憶起適才在指揮單元裡的話語艱難,同她打趣時她對“空戰英雄”這一頭銜的諱莫如深,再回溯到六年之前他初到北光丸號任職那天,在飛行甲板上遇到剛卸職的伊斯特時,她甚至連一個朋友的擁抱都不給,就慌不擇路地離開……司徒文晉忽然意識到,這一切,並不僅僅是關於那艘天狼星系戰艦上的八百六十一條消逝的生命。
這一切與他相關。
從沙發上惶然起身,司徒文晉只覺屋裡的一切都忽然就開始飛速旋轉起來,除了他手裡拿著的那隻印著伊斯特唇印的素色茶杯。
抄起身畔的內線電話,司徒文晉一個電話就掛到了飛行甲板的排程臺。
“塔臺?我是司徒文晉。一小時之內,有沒有伊斯特少校駕機出艙的記錄?”
“……長,長官?”電話那頭的值班員,聲音明顯是受了驚嚇,“……屬下收到,請稍候……”
一陣噼啪的鍵盤聲過後,值班員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明顯是緩過了神來,聲音既平滑,又諂媚,
“長官,晚上好!這裡是塔臺值班室,薩莫中士,很高興和您通話。根據電腦記錄,一小時之內,都沒有任何人離開瑪洛斯號,而且屬下也並沒有看到任何……”
司徒文晉卻已結束通話了電話。
就著手裡杯子呷了一口冷茶,司徒文晉心下略略安定。既然她還在戰艦,那麼一切就都好說。飛速旋轉的屋子四角,漸漸緩了下來,於是司徒文晉的目光,便落在了角落裡那沒關嚴實的酒櫃之上。
上前開啟酒櫃,抽出那瓶打著海盜船戳記的朗姆酒,卻見到一個見底的空瓶。嗅嗅瓶口,酒精味道之中,卻隱約有著樹莓的氣息。
扔下酒瓶,司徒文晉直奔戰艦底部的唐人街。
………*………*………*………
瑪洛斯號,四十九層甲板,唐人街。
23:30。
早過了打烊的時候,唐人街上蕭條冷清。除了站崗的衛兵,便只有三三兩兩不知家在何方的醉漢,在街上東搖西晃。
見到司徒文晉,在牌樓下站崗的衛兵殷勤地問他是否需要護衛,卻被他拒絕。——卡瑪卡爾餐吧的燈光,就在不遠處微微亮著。
卡瑪卡爾餐吧的門面儘管盡是惹眼的燈紅酒綠,但進了內堂,卻只有令人適意的優雅低調。時近午夜,同門外的冷清相比,卡瑪卡爾裡面的客人,卻比司徒文晉料想得多了不少。不過到了這個時間還留戀於餐吧酒吧的,不是把妹的,就是搞基的,因此指揮官的突然造訪,讓他們一臉尷尬。他們紛紛欲起身行禮,卻被司徒文晉揮手製止。
穿著美麗紗麗的店主普麗達居然還在店裡兢兢業業地忙活,見到司徒文晉,她彷彿遇到久別重逢的親兄弟般,臉上掛著八顆牙的招牌笑容迎了上來,可手指,卻向餐吧內部指了指。
繞過幾層紗幛,轉過幾座石雕的毗溼奴和象鼻天,在漸暗的燈光中,司徒文晉來到了店堂最深處的酒吧檯邊。此處的客人比外間少了不少,高高的酒吧檯上,竟只坐了一個客人。
黑髮的女軍官身材纖細,肩骨清瘦,不是瑪洛斯號飛行官長梅弗兒?伊斯特又是誰。
此時她以手支頤,靠坐在吧檯之上。儘管身子斜側著,可脊骨卻仍然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