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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回去,院子裡卻有馬嘶,是大麥在叫,我趕過去,一眼看到幾個丫頭媳婦正拽住大麥,另兩個搬了馬踏子,正扶著晴初跨上去。
好個晴初,白裙下露出同色的長褲,一邊一條腿的顫巍巍跨上大麥,居然坐得挺穩,大麥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她唬得一跳,倒自己又穩了,俯下身朝大麥耳朵裡輕輕講了兩句話。她平時見過我這樣訓大麥,這時候依樣畫葫蘆,又在手心裡託了糖,送到大麥嘴邊去。
我抱著臂站在院門口,也不攔她,眼見著她手掌繞過大麥的脖子送到嘴邊了,我才撮唇輕輕一聲唿哨。
大麥登時一聲長嘶,轉過頭便朝我這邊奔,晴初一聲尖叫,已被顛得往後倒下去。我一個箭步跨過去,正接住她。
“過癮了吧?”
她從我懷裡掙出來,氣得沒站穩便當胸一推,“短命的小鬼這時候偏跑來?!”
眾人一起哈哈大笑,晴初才看到琳鐺兒,倒有點羞赧,琳鐺兒正好奇的四處打量,看門角旁邊擱著的一堆閃閃發亮的料子,那是霽月樓新換的門簾子。
這門簾子又是晴初最近的一大促狹傑作。相國的妹妹嫁與大學士謝景溫,這兩日回門,回門之前就大張旗鼓先送了內府裡各位小姐夫人每人一樣厚禮,據說其中的銀絲緞最是罕見,是異國的雪蠶織的,出閣的姑奶奶送每位小姐一匹做新衣。其中卻獨獨少了晴初的。
靜生將訊息打聽了來,晴初只是一笑,說,他家出去的姑奶奶,自然是顧著他們家。
但這姑奶奶回門後各處逛了,又偏偏要來逛霽月樓看晴初。晴初一面讓人打掃霽月樓各處,一面讓伍媽媽去內府傳話說,病了,請姑奶奶第二日再來。
第二日姑奶奶當真又來了,進了霽月樓就呆住,霽月樓下那一溜小平房,所有的丫鬟房門口,門簾子都是一色兒的銀絲緞。
霜雪質地,夾銀閃彩的銀絲緞,沉甸甸的在風中,湖水一般波動,姑奶奶是識貨人,知道這不是假貨。她自己穿著銀絲緞的背心,這時只是無地自容,也不上樓了,立刻打道回府。這笑話傳回內府,所有的夫人小姐都將那緞子即刻打賞了下人。都知道少夫人公然拿這個給丫鬟們做了門簾子,誰能再把它當個稀罕物兒?
這一仗當然是晴初大獲全勝,但由此卻又將內府大大得罪了一回。她自己倒是不在乎,只說:“銀絲緞是什麼稀罕物了?只因老大人太節儉,才帶累得姑娘們沒見過好東西。”
她提到她老公公王相國,一向只稱“老大人”,很少叫“父親”。又說,“不過那緞子雖然好,做門簾子卻是太不禁風。哎唷,大夥兒還是拆下來吧!”
於是大家一齊動手,嘻嘻哈哈的又把原來的門簾子換上去。拆下來的銀絲緞堆做一堆,像日光照耀雪堆般金光隱隱,如何處置?沒人去問,估計她是不要了。我已經知道她的脾氣,她是炭火裡取栗子,燒了手也要爭口氣的人。只是這樣的強爭,總是孩子氣。但我也不勸她,因為我自己也是這般脾氣。
琳鐺兒大大方方向她問安,晴初問了她幾句,便留她吃飯,琳鐺兒又禮貌推辭,兩人一來一回客氣了半天,琳鐺兒才走了。小果兒問我,麝奴,你不跟琳鐺姐姐一起去公子那裡麼?
我睨她,“這才沒兩天,你又丟了魂的想去約會了?”
“什麼啊,”小果兒立刻漲紅了臉,“你不去就不去,我不會自己去麼!我是怕公子見不到你著急。”
我心裡一陣難過,乾脆不理她。反正我的心思她知道,她的心思我也知道。這兩天小果兒跟公子的小廝小么兒的事已經是霽月樓裡最大的八卦新聞。
那還是某日,大家將房裡藏的女兒紅喝了,喝的興起,又把伍媽媽房裡藏的一瓶陳釀偷來,等著伍媽媽上chuang了,新來的知更人在鎖門了,我們又開桌小席。結果是靜生和墨煙都醉的睡過去,只有我和晴初還意興正酣。看不出晴初嬌怯怯的還頗有點量,當然,她現在被我帶的了無禁忌,沒量也要HIGH下去。
窗外風聲緊了,似乎又將暴雨突至,我起身去關窗。晴初掩住嘴打個呵欠,
“你走不了啦,大夥兒湊合睡吧。”
伍媽媽睡樓下,這時候下去勢必驚動,我想想,又去搬床薄被給靜生墨煙兩個蓋上,兩個人早就香夢沉醉。晴初搖搖晃晃站起來,說把小果兒也叫來。她探出身,忽然縮回來,一下逼在牆角里。
“怎麼?”我問她。
炫?她指指樓下,一聲也不出。
書?我已經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