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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煦沒有推開她,他靜靜躺著,這種感覺很陌生很奇妙,從來未有過,一時不知該怎形容。
他驟然憶起幼時母后所解釋的妻子之義,說是他的家人。
這念頭一閃而逝,瞬間被高煦揮去,畢竟紀婉青還要面對皇后,日後發生何種變化亦未可知,家人一詞,不可輕易予之。
高煦很理智,不過,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卻到底留下些許異樣痕跡。
他靜靜垂目,注視紀婉青恬靜的睡顏,眸光莫名。
殿門“咿呀”一聲輕響,張德海輕手輕腳往裡行來,“殿下,殿下,您該起了。”
平日,張德海都是往榻前去的,不過有了昨日一事,機靈如他卻不再往裡面湊,只隔著帳幔低頭輕喚。
半響,裡面傳來高煦低沉的聲音,“孤知道了。”他話語如往常一般不疾不徐,顯然早已清醒。
兩人說話並沒有吵醒紀婉青,倒是高煦一動,她就醒轉過來。睜眼一片火紅,她有些懵,眨了眨眼睛緩了半響,她才想起,自己已經大婚了,現在正身處東宮。
稍一抬頭,正好對上高煦一雙漆黑銳目,紀婉青眨巴眨巴眼睛,輕聲喚道:“殿下。”
她認為,適當軟和一下態度,有利於陌生的新婚夫妻相處。
果然,高煦態度也溫和了些,他輕“嗯”了一聲,道:“時候不早,該起了。”
今天是大婚後頭一天,該做的事情很多,一大早要先隨高煦去拜見帝后,接著還要謁太廟,最後還得接受群臣命婦朝賀。
一連串事情妥當以後,她這太子妃才算正式走馬上任。
紀婉青腦仁兒有些疼,不過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抓緊時間著裝整理。
今天她要穿的是大禮服,也就是翟衣,深青色,繡有栩栩如生的翟紋,足有一百多對。這禮服與婚服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一樣繁複沉重,天未亮起折騰許久,她才算穿戴妥當。
今日紀婉青上了濃妝,力求端莊威儀,最後戴上九龍四鳳冠,才算堪堪打理停當。
同樣沉重一身,紀婉青今天比昨天吃力多了,一來已勞累過一天,二來昨夜經了人事,雖用了宮製藥膏子,但仍有些許不適。
邁出後殿高大門檻時,她有些吃力,領先一個身位的高煦停下,回身站定略等。
他目光平和,神態溫熙,已恢復平日溫文太子形象,紀婉青昨夜今晨之見仿若幻覺。
對於太子體貼,紀婉青美眸閃過一抹喜意,抬眼往他處一瞥後,又微有羞意垂首,將一個剛進門的年少新媳婦演繹得恰到好處。
她心中卻清明,波瀾不興。
高煦將她的表現盡收眼底,若非關注她一段時間,又經過昨夜深入接觸,他未必不可能信以為真。
他目光在她發頂停留一瞬,表面不動聲色,溫聲道:“走罷。”
話畢,高煦轉身繼續前行。
小夫妻二人分別登上轎輿,轎簾閉合,將昨夜又起的飄雪擋在外頭,前呼後擁往交泰殿而去。
到了交泰殿,高煦攜紀婉青入,裡面皇家宗室成員已經到齊了,二人身份最高,剛受了禮,便聽見傳唱太監高聲道:“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紀婉青謹守內務府嬤嬤教導的規矩,垂首低目,立即俯身見禮,眼觀鼻鼻觀心,絕不四處亂瞥。
一陣衣襬微微摩挲的窸窣聲過後,上首傳來粗渾的男中音,“諸位免禮。”
紀婉青微微挑眉,這皇帝的聲音,聽著倒與溫文沾不上邊。
事實上她猜測得不錯,等屬於她的一連串朝見拜禮結束後,趁著皇后笑語:“陛下,太子妃端莊賢淑,陛下英明,選了個好兒媳。”
紀婉青餘光便往上首瞥去。
只見一身明黃龍袍的昌平帝生得廣額闊面,燕頷深目,蓄了短鬚,天生微有捲曲,長相頗具侵略性。他腰粗膀圓,身材高大,本來是個偉岸中年男子形象,只可惜他雙眸有些渾濁,神態難掩傲睨,將這一切破壞了個殆盡。
昔日高傲的紀皇后,此刻放低姿態,笑語晏晏地湊趣著,昌平帝哈哈大笑,顯然對皇后恭維頗為受用,他斜倚在寶座上,捻了捻頷下短鬚,“皇后也有功勞。”
這顯然是個頗剛愎自用的皇帝,看著與優柔寡斷絲毫不沾邊。
紀婉青瞬間瞭然,在這麼一位皇父底下當太子,頗為不易,難怪高煦多年來一直披著和熙溫潤的外衣,儘量降低自己外表的攻擊性。
她不動聲色瞥一眼身邊的高煦,上面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