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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湊到她耳畔道:“下回若是再遇著這種事,直接打就好了,不必惜情,反正我都幫你兜著。”
他說話間扳過她的肩,凝眸看向她時正對上她投來的目光。他迎著燈火中那一雙橫波美眸,忽有些心旌搖曳,情難自已。她懷孕以來他都是能忍則忍,到了能行房的月份也是十分謹慎,適可而止,唯恐傷著她和孩子。
眼下又到了不能行房的時候,他更是要憋著,只能看不能吃。所以他現在有意無意地避免與她過於親密的接觸,以免把持不住。
楚明昭覺得他待她實在是體貼入微,心中十分觸動,抬起頭正預備抒一抒情,卻見他忽然紅了臉。
楚明昭伸手摸摸他的臉,奇道:“夫君臉紅什麼?”
裴璣覺得他不能再盯著她看了,偏過頭去:“我是為你臉紅。你有我這麼好的夫君,還不知珍惜,總是貶低我的容貌。”
楚明昭嘴角抽了抽,又哼了一聲:“因為我比你好看。”
裴璣挑眉:“你的美貌顯然是不及我的。你看卲哥兒每回見著我都誇我變得更好看了,小孩子最實誠了,他怎麼不誇你?”
楚明昭默默低下頭,心道那是在抱你大腿好不好?
只是裴璣提起劭哥兒倒是又讓她想起,楚家大房如今都賦閒在家,皇帝沒有起復的意思也沒有處置的舉動,似乎只是在靜靜等著,等著她將孩子生下來,他再審時度勢地決定楚家人的命運。
楚明昭心裡一時感慨萬端,若非她遇著的是裴璣,她如今莫說安心養胎了,興許連命都難保。
時入九月,交秋早涼。
裴弈為著給裴璣挑講官的事整整忙活了近一月。那幫臣子磨纏得很,每商議一個人選便要爭論半日,言官們更是沒日沒夜地寫奏疏彈劾,彈完這個彈那個,十年前的案底都能翻出來,誰養了幾個外室都拿出來說,知道得比東廠錦衣衛還詳細,每日吵得不死不休,說得好似朝中沒一個能同時在德才上勝任東宮講官似的。裴弈原本很是惱火,認為這都是裴璣搞的鬼,太子若是能將整個朝堂操縱至此,那豈非可怖?
但他轉念一想,意識到並非如此。裴璣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操控這麼多臣子,會出現這種狀況,有著更為深刻的緣由。
朝中不少大臣經歷了偽朝,如今又迎新君復辟,心裡實是忐忑,不知自家前程如何。而遴選東宮講官慣例上就是為下一代帝王選擇心腹輔臣,能入圍的都將是未來的高官,也將因師生之誼得太子青眼,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美差人人眼紅,再混入黨派之爭,自然十分熱鬧。
因為這將是在先朝復辟後站穩腳跟、明確風向的絕佳機會。所以,大臣們必定會狠狠折騰一番。
裴弈雖然想明白了,卻也對於兒子的深謀遠慮暗暗心驚。他一直以為他兒子這一招拖不了多久,選個講官又不是多費勁的事,如今看來,是他想得太淺了。
兒子太聰明瞭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裴弈也知此事的利害,很是下了一番工夫。只是選來選去,最終還是差一個。他瞧著那幫大臣大約也掐不出什麼人了,正想著缺的這一個回頭有了合適的再補也不遲,腦子裡卻忽然蹦出一個人來。
裴弈一拍大腿,魏文倫!說到學問高深、人品端方,怎麼能落了魏文倫!
香河縣,出雲村。
魏文倫臨著水次靜立,眼望面前浩渺的蘆花,只覺如同銀濤卷雪、雪浪翻銀,一陣風來,花潮湍轉則日月似驚,葦海浪動則星河如覆。
美則美矣,只是景壯人孤。
他在這個寧靜的小村住了小半年的光景,裴弈稱帝后,他一直在歸京之事上踟躕。他眼下在村學堂裡做先生,每月不過得一兩銀子,但日子過得清閒安穩。不過,他知道自己還是要回到朝堂的,否則怎對得住他當初的抱負,又怎對得住楚先生的傾力提攜。
何況他也十分惦念恩師,不知恩師近況如何。
魏文倫輕嘆一息,正欲回身折返時,瞧見一個總角男童朝他奔過來。
“先生,”男童手舞足蹈,仰起臉囅然笑道,“先生家裡來了好些人,說是要找先生接……接紙?”男童撓撓頭,不明白為什麼接個紙要那麼鄭重。
魏文倫怔了怔,他怎麼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裴弈處置好了兒子出閣之事後,終於騰出了手,轉去操辦為兩個兒子選妃的事。他已經將朝中勳貴都斟酌了一遍,內定了幾家。他如今只恨兒子太少,能選的人數寥寥。不過好賴他那個次子那頭是安生了,他也能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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