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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脈
晌午,憑欄居里一片近乎詭異的死寂。
目瞪口呆的柳瓷看著目瞪口呆的商陸,目瞪口呆的商陸看著目瞪口呆的江憑闌,目瞪口呆的江憑闌看著目瞪口呆的微生玦,目瞪口呆的微生玦看著目瞪口呆的周太醫。
柳瓷在腦子裡回放了一下剛才的畫面。
沒錯,周太醫給憑闌請了脈,然後滿面紅光地向主子作了個揖說:“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是攝政王有喜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為所有人都不動了。
歡歡喜喜想著皇室後裔總算有了著落的周太醫一看大家不動了,也跟著目瞪口呆起來,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
江憑闌渾身僵硬了足足十個數,隨即在微生玦略有些尷尬的神色裡笑起來,狐疑道:“周太醫,哪會呢,您是不是弄錯了?”
周太醫聞言緊張地蹙起眉,揩了揩額間細汗,“既然攝政王這樣說了,請容下官再診一次脈。”
又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過後,周太醫冷汗涔涔地抬起頭來,在幾人近乎緊張逼迫的目光裡仍舊道:“攝政王,您這滑脈雖細弱,卻當真是有喜之兆無疑。”
江憑闌木訥地眨了幾下眼,不信似的笑笑,“周太醫,我記得,喜脈不足一月怕是很難給瞧出來的。”
她這話一問,頭腦清明的微生玦和商陸都聽出了一絲不對。只有遲鈍的柳瓷尚在奇怪,主子何時“趕”的“工”,怎得如此驚為天人,如此神乎其神,如此叫她不信呢?
想到這裡,她心裡“咯噔”一下。
因為不信,所以她想到了一個更加驚為天人,更加神乎其神的可能。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皇甫弋南是二十天才離開的南迴。
“回攝政王的話,這滑脈的跡象的確因時而異,卻也因人而異,懷胎不足月便被確診的並非未有先例。”
她的雙目空洞了一瞬,顫了顫眼睫道:“所以您的意思是……的確不足月……”
“回攝政王的話,從脈象來看,是這樣沒錯。您方才說近日裡感到睏倦疲乏,應當也是這個緣由。”
她一點點吸著氣,似乎怕動靜太大,腦袋裡繃著的弦就要斷了,半晌才呢喃道:“我知道了……”
微生玦看一眼她下意識撫在小腹的手,眨了幾下眼,隨即絲毫看不出異樣地笑起來,“辛苦周太醫走這一趟。”
周太醫總覺得氣氛古怪,聞言也不敢鬆氣,畢恭畢敬道:“陛下言重了,都是卑職應盡之責。”
微生玦繼續不動聲色地笑著,“周太醫今年貴庚?”
“回稟陛下,卑職已過花甲。”
“既然如此,您也該是時候告老還鄉了。”
周太醫大驚,“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陛下!”
微生玦親自彎腰去扶他,“周太醫這是做什麼?您告老還鄉,照舊每月能拿朝廷的俸祿,只要您出了這扇宮門,便將今日憑欄居里的事爛在肚子裡。”
半輩子淌在官場裡的人怎會聽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聞言顫巍巍站起身來,頷首請辭:“謝陛下恩典!”
……
同一時刻,千里外,甫京九寰宮宮門前,烏墨錦袍之人迎著晌午的日頭長身而立,眼光淡漠地望著主殿殿門的方向,心思卻似飄忽到了很遠的地方。
多年前,也有人迎著這樣的日頭踏進了這扇宮門,而當她再一次從這裡走出,一道泥濘帶血的溝壑橫亙在了他與她之間,從此將兩人分隔成了天南海北之遠。
他無法找回她,她亦無法給他救贖。
可倘使重來一次,他還會作同樣的抉擇。
他身後站了足足數百群臣,東閣大學士鄭啟當先作揖行全禮,面向主殿殿門的方向跪拜下去,高聲道:“皇族子嗣凋零,朝廷根基動搖,國不可一日無儲,寧王吉人天相,現已平安歸京,臣懇請陛下冊立寧王為太子,以平眾議,以安民心!”
隨之而來的是數百人齊整的跪拜和如滔滔洪水般的聲響:“臣等附議——!”
轟然一聲響,殿門被拉開,一個菸灰色的人影緩步跨過門檻,向這廂走來。正是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守在九寰宮內的江世遷。
神武帝有心要除皇甫弋南,卻自然該以自己的性命為先,因此江世遷,也就是千弒並未被派去西厥,而留在了甫京。
皇甫弋南看他一眼,繼而彎起嘴角,“千弒,我們談談。”
群臣憂心忡忡目送看似劍拔弩張的兩人走開,約莫一炷香後再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