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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燭這話倒也恰好印證了江憑闌的猜想。其實她早該想到的,倘若千氏族人仍舊忠誠於神武帝,那麼皇甫弋南不可能順利坐上皇位,甚至不可能活著。
“那就不是吧。”她似乎很累,稍微開口說了幾句眼皮就沉得厲害,接連十七日奔波,一夜殫精竭慮與數萬人周旋,哪怕睡上三日也還遠遠不夠。她又重新閉上了眼,片刻便枕著小臂睡著了。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什麼都不在乎了,不論身側坐著的是敵是友,不論前路向的是南是北,都不在乎了。她不想思考,阿遷是怎麼會出現在昭京的,如今又去了哪裡,也不想問清,得知她出事的皇甫弋南和微生玦都做了些什麼,還有在她睡著的這些時候,西厥是否平定了,大昭是否收復了,南國是否統一了。
這些所有,她通通不想管了。
權當自己已經死了。
再醒來的時候,江憑闌被南燭攙扶著下了馬車,遠遠望見青山白雲深處一座若隱若現的廟宇。
南燭見她不問,便主動解釋:“江姑娘,此地空霧山,地處南北兩國交界一線,既不屬南國治下,也不屬北國管轄。”
天轉涼了,她攏了攏衣袖,遠望許久才道:“我當了這麼些年的攝政王,竟不曉得國境線外還有這樣的三不管地帶。”
南燭垂眼笑了笑,心道她當然不知道,因為這地方是今日才闢出來的。南北兩國的帝王很有默契地各自向後退了一步,讓出這一線地方來,撒手不管了。
兩分天下,莫非王土,既然她不願被他們任何一人納入懷中,他們就只好割裂了疆域,替她尋一個棲身之所。
“江姑娘,天寒,我們走吧。”
江憑闌點點頭,一步步向深山裡走去。
……
兩個月後,除夕。
青燈古佛的寺廟裡,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孩一路穿過迴廊小跑著進了一間內室,她的臉凍得通紅,似乎是在外頭吹了許久的冷風,看見內室裡正在禮佛的女子立即興奮地笑起來,“江姐姐,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禮物來?”
女子剛在蒲團上跪完了禮,也不斥責她這般大呼小叫的擾了佛門清靜,只是彎了彎嘴角起身,摸了摸她的腦袋道:“阿韻給姐姐帶了什麼?”
叫阿韻的姑娘笑得一臉神秘,將背在身後的手唰一下伸到了前頭,攤開掌心道:“是雪啊!江姐姐,外頭下雪了!”
江憑闌低頭看見她掌心團起的雪,忽然收了笑意,愣起神來。
阿韻是寺廟裡的師太從山下撿來的孤兒,打小就長在這裡,沒去過別的地方。而空霧山此地卻是罕有見雪的。若掰著指頭數一數,上一回下雪,還是在她牙牙學語的時候。
她見江憑闌這樣子,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可仔細想想卻又實在沒什麼不對的,就也收了笑意,小心翼翼問:“江姐姐,你不喜歡雪嗎?”
江憑闌聞言回過神來,笑著道:“沒有不喜歡,只是覺得有些冷。”
阿韻立即反應過來,一連“哦”了好幾聲,奔出去將雪糰子扔了,又匆匆跑回來,“江姐姐,是我忘了,你是從外頭來的人,這雪對你來說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
江憑闌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這麼說來,這裡往年不下雪嗎?”
她搖搖頭,“是今年這天格外的寒,才有雪的。”
“格外的寒嗎?”江憑闌輕輕重複一句,隨即偏頭看向屋裡那扇向北開啟的窗子,望著外頭忽起的鵝毛大雪道,“那北邊一定更冷吧。”
阿韻點點頭,“這是肯定的啊!”說罷看見江憑闌眼底空茫的神色,忙又道,“江姐姐,我聽師太說,你每日禮佛都是在為一位北邊的故人祈福,你可是擔憂他會冷?你放心吧,他的屋子裡一定跟咱們的一樣,擺了暖爐的。”
她說完就見江憑闌眨了眨眼,似乎沒有再要開口的意思。她抬起頭來,直仰得脖子都酸了,也看不出眼前的人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實際上,這幾個月來,這位姐姐的神情一直就是這樣淡淡的,不論聽見什麼,看見什麼,甚至就連笑也是淡淡的,彷彿並非真心想笑。
起初的時候,她還纏著江憑闌問一些外頭好玩的事,後來師太說,這位姐姐到這裡來,就是想忘了外頭的事,她就不敢再問了。
阿韻離開了內室,去外頭玩雪了。過一會,寺廟裡的師太進來,端了一碗粥。
江憑闌低頭看見那浮著好幾種顏色蔬菜的粥,謝著接過了。
師太長得很和氣,看她接過後就道:“女施主未曾有過這般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