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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成全了她的私心,還成全她的大義。
她不管不顧地來了,甚至早就做好了被萬人唾罵的準備,可他細緻周到地替她安排好了一切退路。走進這座山,她還是大乾的攝政王,永遠都是。
沒有人責怪她。
那士兵稟報完許久也等不到攝政王的回覆,卻又惶恐著不敢抬起頭來看她,直跪得腰背都酸了,才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我知道了,吩咐圍山的弟兄們撤軍,整飭完畢後等我號令。”
“是!”
士兵絲毫不疑有他,應聲退下,重新翻身上馬疾奔了回去。
彼時的他還不知道,就在剛才那漫長的沉默裡,他們大乾的攝政王做了一個多麼瘋狂的決定。
……
江憑闌獨自走進了那座山。
山幾乎已經被燒了大半,光禿禿的再看不出原先的樣子,但她對這裡曾存在過的一草一木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裡是所有一切開始的地方,這個地方滿布荊棘,蜿蜒著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日,從微生皇宮逃出後走過的路。在這條路上,她挾持了微生玦,遇到了皇甫弋南,從此後,所有的恩怨羈絆千絲萬縷般纏繞在一起,再無法分得明晰。
她順著當年走過的路一點點往裡,入林,過溪,最終在一塊光禿禿的空地上停了下來。她伸出一根食指點在半空,像在觸控一個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幻境。
眼前分明什麼都沒有,可她知道,就在這個地方,原本佇立了一間破舊的茅屋。而在那間破舊的茅屋前,有她和皇甫弋南的初遇。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熟悉到了極點的聲音:“我當是什麼厲害角色,能值千金。”
江憑闌聞聲幾乎要落下淚來。十七日了,從得到訊息起到如今,整整十七日,她看似始終緘默冷靜,卻只有自己知道,她有多恨不能快些,再快些。
眼下,那個日思夜想的聲音就響在她的身後,重複著當年與她初遇時,他對她說過的第一句話。
她緩緩回過身去,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她這才恍然驚覺,這一路曲折蜿蜒,不是所謂殘忍的天命,而是不堪承受的人心。倘使人心足夠堅韌,什麼都不會變,不論時間流過多久,都還能回到最初的那一天。
在滿眼的模糊裡,她近乎顫抖地一如當年那般答道:“有人千金買我的命,我也覺得受寵若驚,不過閣下跟我這麼緊,是迫於生計?”
皇甫弋南淡淡笑著,九月裡蕭索的日光照著他近乎蒼白透明的臉,他伸出一隻手來,掌心向上,指尖向她。
江憑闌也跟著笑起來,向他狂奔而去。
一個幾乎要將彼此揉進骨血裡的擁抱。
她閉目在他懷裡,嗅見他周身無法被血汙掩蓋的藥香,聽見他微弱卻仍一點點搏動著的心跳,竟從未有過的感激,“太好了……”
皇甫弋南伸手摩挲著她窄了好大一圈的肩,回應道:“嗯,太好了。”膽戰害怕過後,還能看見安然無恙的彼此,真的太好了。
“皇甫弋南,你能不能不這麼嚇人……”
他笑了笑,聲音很低,“雨點才多大,你還能被雷聲嚇著?”
還是她關心則亂了?
整座山都被燒成這樣了,荒蕪得一點人氣也沒有,哪裡是一句“雷聲大雨點小”可以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她來時察看過了,就在短短半月裡,這座山經歷了起碼八場大大小小的戰役。
無數次突襲與反突襲,遊擊與反遊擊,無數次你死我生的較量,無數次驚心動魄的險象。
皇甫弋南和微生玦是動了真刀真槍的,誰也沒讓著誰,她再晚來一些,怕就得給他們其中一人收屍了。
想到這裡,她也不再還嘴逞強,難得順從地道:“嚇就嚇吧,你沒事就好。”
皇甫弋南聞言放開她一些,垂眼看著她的頭頂心道:“這話不該我說才是?”說罷掃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分明是他先被她嚇了一跳,才有了這些後來的事。
江憑闌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一眼,怕他誤會了什麼,忙解釋道:“不是計謀,不是誘你來昭京的計謀,是周太醫診錯了脈。”
他笑了笑,伸手替她拂去落在髮間的塵土,“沒關係,是計謀也沒關係。”只要她沒有當真懷著身孕上了戰場,只要她沒有出事,即便受騙他也甘之如飴,甚至寧願受騙。
江憑闌目光一閃,似是想到什麼,“你做了兩手準備來的。”
他點點頭,坦誠道:“南迴告急是真。是我叫喻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