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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昏昏地睡過去。
然而沒睡兩個時辰,她就被花穗叫醒了。
花佩昨天剛捱了罰,花穗現下也跟驚弓之鳥一般。見她醒來,花穗一張口就忍不住哽咽起來,跟她說:“老夫人身邊的鄭嬤嬤來了。說是……說是來教您規矩。”
容萱愕然,接著就從剛醒來時朦朧的視線中,看到了幾步開外站著的僕婦。
她碰了碰自己的額頭,鎖眉道:“我燒還沒退,改日吧。”
鄭嬤嬤微微一笑,上前欠身:“您還是先起來吧,咱今天少學兩個時辰。”端然是一副這件事並非她容姨娘說了算的架勢。
其實鄭嬤嬤並不是個愛磋磨人的人。如果把容萱換做葉蟬,或者換做一個老實點的妾室,不管規矩多差她都會先去回個話,說人病了,規矩的事緩緩再說吧。但容萱實在太讓人生氣了。
昨天那一出,丟的是闔府的臉。
爵爺要是壓著不提,她當然也可以就讓這事兒過去。可這不是爵爺也當回事了嗎?那她自然要好好板一板西院的分寸。
對,是分寸,不是規矩。規矩不好的人未必會犯這麼上趕著丟臉的錯,容姨娘這是不知天高地厚。
於是一刻之後,容萱就昏昏沉沉地跪到了堂屋裡。蒲團當然是有的,不過鄭嬤嬤有心給她挑了個最薄的拿來。
幾個近前服侍的婢女,除了花佩起不來以外,也都被鄭嬤嬤叫了過來,陪容萱一道跪著。
婢女們都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瑟瑟縮縮地看著鄭嬤嬤。鄭嬤嬤手裡拿著柄戒尺,站在容萱側後兩步的地方,開口便是:“姨娘,您聽好——”
第30章
廣恩伯府長子生辰宴的事兒,第二天就傳到了皇帝耳朵裡。
但憑謝遲這個身份,可想而知不值得讓九五之尊掛心。皇帝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這事牽涉的宗親太多,而且由頭是因為太子賞下的那一斤檸檬紅茶。
太子這兩年行事愈發乖張,皇帝時時為他頭疼操心。御前大監傅茂川可是個人精,打從摸清了這條之後,但凡和太子有關的事,都會先一步打聽到位。皇帝不問則罷,一旦皇帝聽到點動靜問起來,御前的人立刻能給稟個八九不離十。
於是,在皇帝開口說“聽說祭禮過後,太子著意賞廣恩伯了些東西?”之後,傅茂川立刻把檸檬紅茶的事給說了。
彼時皇帝只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傅茂川自也識趣,不會多嘴半分,安安靜靜地退到了旁邊。
到了午膳時,皇帝召太子來一道用膳。
這也是經常的事。但凡太子沒惹是生非,每隔三五天總要到紫宸殿用個膳。皇帝會問問功課,或者問問他對朝中近來各樣事務的看法。太子大多……答得不太好。
早兩年皇帝還為這個著急上火,如今倒也得過且過了。但凡還說得過去,也就不再費心斥他。
紫宸殿裡,一眾宮人小心地侍奉著,除卻碟碗輕磕偶爾發出的聲響外,殿裡一時沒有任何別的聲音。
直至皇帝喝著湯開口說:“朕聽說你大哥的祭禮過後,你往各參禮宗親府裡賞東西,獨賞了廣恩伯一份茶?”
這話一問出來,所有人都無聲地吊了口氣。
太子小心眼,這事大家基本都知道。他往廣恩伯府裡賞茶這事,宮裡也有些議論,大多是認為他在給廣恩伯穿小鞋。
——想想也是。幾個參禮的宗親裡,就廣恩伯身份低。這稀罕的東西獨獨賞他,不是成心讓他在洛安變得扎眼,讓別的宗親心裡膈應麼?
皇帝會過問,大概也是或多或少地聽到了幾句這方面的議論。
當然了,宮人們也知道,太子還不至於蠢到連這個心思都直說的份兒上。於是殿中比較狡猾的幾個——比如傅茂川,就琢磨著,太子說出來的許會是怕廣恩伯一朝得到抬舉會拿大,賞他點他平日見不著的東西,讓他明白高下之分?
卻見太子放下筷子,笑了笑,頷首說:“是。兒臣想著,廣恩伯和另幾位堂兄弟相比,血脈離得遠些,一道行祭禮,恐怕要被議論。可大哥在天之靈看著呢,一定不想外人議論親疏。額外賞他些東西,堵堵旁人的嘴,起碼別惹出明面上的事來,叫外人看笑話。”
皇帝靜靜投在湯碗裡的目光不覺一怔,轉瞬又恢復了平靜,然後放下湯碗看向太子:“你當真這樣想?”
“是。”太子聲色平靜,應聲後頓了一會兒,輕聲一嘆,“先前是兒臣不懂事,時時讓父皇憂心。大哥祭禮前一日,兒臣思念大哥,忽然想起許多事來。想來大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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