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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次見陣,擁掩入河,棄頭不斫”,心內嘆道:“你只寫戰果輝煌,我難道便不擔心你是否受傷麼?我又不是沒見過戰鬥場景有多慘烈,你只怕我擔心才略去不寫,豈不知我反而更加擔心?”
她痴想半日,才去翻看其他奏摺,又見王德奏摺,說是守住獨松嶺,敵人不能進犯,後有岳飛軍收復廣德,金人腹背受敵,夜從小路遁之常州,岳飛所部已隨後掩殺。宜興、溧陽都有宋軍駐守,金軍新敗,必不敢從此經過,方才岳飛也說金人回犯常州,那麼,金軍便只可能繞道秀州,取路平江府。她正這樣想,又見韓世忠的摺子上說他已率兵回守鎮江,在長江上嚴守防線,只待金軍退來,便殺他個片甲不留,即提筆回覆“聞黃天蕩淤沙沉積,卿宜提防金人掘開河道而遁”。
98。…第96章 乍然相逢
批覆韓世忠的摺子簡單好辦,提起筆來刷刷刷就寫完了,待到給岳飛寫批覆的時候,洛兒卻只覺千言萬語湧上心頭,不知先說哪一句才好,懸筆沉思,過了一時,她方才寫道:“別來已久,縱有千言亦不能一筆寫盡,聞君訊息極喜極慰,軍旅勞乏,細務不盡,不知安康與否,君宜萬千珍重,免我懸望之心。紙短情長,不能盡述別情,來日方長,今只揀一二事訴諸紙上……”
寫到這裡,洛兒驀地停下筆,她能揀什麼事說給他聽呢,說是她的兄長命人暗害他,還是他的孩子被她弄沒了?淚大顆大顆地砸在紙上,將墨色暈染開來,濃濃的墨跡被稀釋,變得模糊如同隔了霧的山水,隱隱綽綽不能辨認。復又記起這是公文來往,她微微苦笑,將紙扯碎,扔進紙簍,重新批覆,一問錢糧可缺,再問軍心如何,岳飛曾說道金軍北退,必會騷擾沿郡百姓,自己願率兵追擊,從左翼配合扼守鎮江的韓世忠,洛兒批覆准奏。
頓一頓,提筆寫密札,皇帝已死,趙氏嫡傳一脈唯有趙諶,命他先好生保護,戰事一停立即護送趙諶回行在。又寫為趙諶安危著想,此事不可事先聲張。沉吟再三,終是在末尾寫上“保重”二字,又覺得這兩個字不足以表達她的心情,於是改為“珍重,千萬千萬”。這才小心裝好。
隨著開春後漸漸回暖和金軍吃了幾個敗仗,江南的局面也明朗起來,聽聞這樣的好訊息,連太后的病情都有所好轉,朝堂上也不像先前一樣緊張,臣子們見面是亦多了笑臉。只是形勢依然不容樂觀,兀朮被韓世忠阻截在黃天蕩四十多天,但是遲遲不決勝負,各地亦有遊兵散寇和金軍的小股兵力在騷擾。張浚建議在西北集結重兵放言與金軍決戰,以減輕江南的壓力,他願意親赴關陝,被洛兒否決了。歷史上張浚徵得趙構同意後就是這麼幹的,結果臨陣之際斬殺大將曲端,富平之戰又將西軍的家底敗了個精光。此人並不適合臨陣指揮。既然大部分地區穩定了,那麼將李綱調回朝中好了,看他怎麼說。
洛兒將棲梧殿的南殿和前殿騰出來作為辦公之所,緊急時也會在此處召見朝廷的幾位重臣,後殿才是自己居處。此刻她嫌殿中氣悶,正坐在棲梧殿的滿樹桃花下,執一本《太平御覽》靜靜觀看。小內監弓著身子小心翼翼走過來:“長主,李綱到了,見是不見?”洛兒忙命快請,自己亦起身相迎。
李綱一身灰色綢衫,漸漸走近,這兩年仕途多舛,國事艱難,不過是幾年功夫不見,星星點點已然爬上鬢邊,頗見老態。直到李綱走到近前,要給她行禮,洛兒才猛然驚醒,急忙彎身攙扶,李綱執意不肯,洛兒無奈嘆口氣:“伯伯,若論起禮法,來日有的是時候講究,今日暫且免了吧,省的我也跟著拘束。”
她這樣說,李綱方才罷了,直起身打量洛兒,她往日圓潤的下頜變得尖細小巧,一陣風來吹得衣袖翩翩,益發瘦了,眉間眼角微微透出憂傷的神色,長嘆一聲也不言語,心中頗多感慨,宣和年間的舊人多半已經零落,洛兒年紀輕輕卻也憔悴如斯,不免心中縈滿物是人非之感。倒是洛兒寧然一笑,命人設座,待兩人坐定,洛兒言道:“去年李伯伯的上的十議我已盡數看過,受益良多。”
李綱聽她說起國事,正襟危坐,緩緩而道:“臣當日急躁冒進,有些論斷說的過了,手段也過於酷烈,這一年多來時時反省,才知當日過錯。”初夏捧了茶來,洛兒示意先給李綱,自己捻著書頁的一角,沉吟道:“我攝朝政不久,多有疏失,本不該妄言,今日聽李伯伯妄自菲薄,卻有句話說。”她覷著李綱神色不動,便繼續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況且當日汪黃當朝,政令多不暢行,我雖不在朝,卻也時時耳聞。豈能將過錯全部攬到一人身上?”
洛兒眼見李綱神色稍稍震動,繼續道:“依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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