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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雨依舊下著。康泰帶著營中幾個相熟的弟兄一同去了閒雲賭坊。據說閒雲二字取自京城的閒雲飯莊。那裡雕欄如畫,菜式繁多精緻,是若金國一處名地。康泰仰頭看了眼金鉤銀劃的“閒雲賭坊”四字,勾住身旁輕騎校尉季猛的肩膀揚言道:“不出一年,我們也要去嚐嚐那閒雲飯莊的美味。”
話音落時,賭場大門緩緩而開。那姑娘穿了件水藍色的裙衫,素手接過他們脫下的雨蓑,雨水浸溼了半片裙角。
那一日,江南最大的賭坊,為強佔了城池的敵國將士而開。
那一日,戰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康泰,輸的盡興而歸。
下了快有半個月的大雨突然放了晴,這一日她水藍色的衣衫如被雨水洗的不然前塵的天空。
姑娘拿著借據前來,正巧碰上大帥康勉,得知自己兒子不光賭博還輸給一個十三歲的女子,以整頓軍紀為名,當眾杖責二十。彼時,她就站在不遠處看著,看著他皮開肉綻,眉毛連動都沒動一下。
“你真是個狠心的姑娘。”他走過她身邊,身子一側,壓在了她肩上。鼻息溫熱於頸間,她漲紅了臉,站直了身子,支撐住他壓來的身子。她沒有看到,他眸中閃過的一抹精光。
“你輸了我一個承諾。”她說。
他勉強站直身子,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笑眼點頭:“我當然知道,只是我如今傷成這個樣子……”話未說完,姑娘的目光就已經死死的盯著康泰。
她咬了咬唇:“男子漢大丈夫,說出的話定然是一諾千金,沒想到堂堂將帥,如今不要臉!”
康泰依舊是笑著:“姑娘的話錯了,我輸給姑娘一個承諾,如今姑娘並未要求我什麼,我說過的話自然是一諾千金。只是沒想到,姑娘素手纖纖,抽老千的功夫,何止纖纖。”
她瞪著他看了許久,最終甩開他,轉身離去。康泰看了眼父親,只見他讚許中有莫名的感嘆。
輕騎校尉季猛不解,湊上前來看著走遠的那抹水藍色背影:“閒雲賭坊曾經藏過良兵十萬,若金國太子初立之時還起兵造反過,明明是康帥讓你前去閒雲賭坊探虛實,可有藏兵,這頓軍法挨的實在冤枉。”
康泰笑笑:“我何時見我賭輸過?”
季猛搖了搖頭。
康泰沉聲道:“我自認功夫尚可,聽骰子的功夫還沒敗給過誰。昨日我並沒有大意,卻不能贏她分毫。剛剛我明明毫無支撐,全力壓在了她肩上,她卻可以站的那樣直,臉色都不變一下。”
半月之後,渡江的三十五艘大船終於造好。康帥親領將士十萬先行。康泰率三萬大軍駐守豫州。
大軍渡江十天後,金城百姓突然發起暴動,在這場一個百姓可以幹掉三個官兵的戰鬥中,從閒雲賭坊突然冒出的十萬“百姓”毫無懸念的圍剿了康泰三萬精兵。城牆之上,女子水藍色的衣衫迎風揚起,她眉宇間都是極淡的漠然,沒有勝者的喜悅,也沒有對敗者的同情。
“你還欠我一個承諾。”清涼的微風帶了她的話傳到了康泰耳中。
血染的戰衣已經太沉重,他將雙鐧收於手後:“時至今日,還有何可諾?”
“你要娶我。”
或許她只是恰巧出現在這裡,又或許十三歲的她還不能懂得腳下可以浸染衣衫的血跡到底意味著什麼。更或許,她愛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可以奮不顧身,忽略一切。
康泰站在城牆之上,目光幾分明滅,最終收了兵器。城牆之下,季猛被人斬去一條手臂,今生再也不會與他搶肉掙食了。
渡江而去的康勉被前後夾擊,毫無懸念的死於江邊,十萬大軍盡數殲滅。那一年的戰無不勝的康泰身受重傷,行蹤不明。贏了他的姑娘叫武舞,康泰以為父守孝為名,三年之內不會與她成親。
武舞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她說她可以等。三年之後她十六歲,正是好年華。
骨架說到這裡時,眼中終於有了一絲亮光。雖然他並未說這三年生活如何,可雲初看得到,這個叫武舞的姑娘,已經住在了他心裡。然而父喪,敵國,對於一個將軍而言,遠遠高於愛情。
所以三年後,武舞還是失望了。
三年間,戰事傾倒,本已經勝利在望的古銀國,在康勉死後一蹶不振,連戰連敗。三年的時間,已經將他們四年辛辛苦苦打下的半壁江山還了回去。
兩國的將士,又一次壓陣在三國邊境之上。
康泰也隨著武舞潛伏陣前,因為那裡,荒蕪的沙漠之下,是六國最富盛名的銷金窟:不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