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2/4 頁)
陣空洞消失的忙音陡然拉回她的全部神思,手機變成燙手的山芋,隨手扔向一邊,關掉電視,回房睡覺。
睡著沒多久,客廳鈴聲大作,她躺在床上一下驚醒。
下床,趿拉上拖鞋,快步走出臥室,開啟客廳吊燈。
手機螢幕閃著不容忽視的熒光,她尚未走近,聲音陡然停歇。
她垂眼看著螢幕上小小的一行【未接來電(1)】,正要拾起點開,電話又來了。
淡漠地一闔眼,她摁了接聽鍵:“喂。”聽不出絲毫情緒的一聲低音。
“你找我?”對方同樣聲音低沉,平淡無波。
周霽佑回想起自己之前撥電話的行為,喉嚨一堵:“哦,打錯了。”
他那邊有沉重的機械噪音,聲浪喧天,以至於當他沉默下來,她連他的呼吸都聽不到。
這種感覺很要命,無法形容。總之,她不喜歡。
她帶著煩躁說:“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回電話前沒想過我可能已經睡了麼。”
一秒,兩秒,三秒……他遲遲未語。
周霽佑幾乎要立刻結束通話。
“抱歉。”他出聲,還是沒有波瀾的腔調。
“我接受你的道歉,再見!”她咬牙,態度兇悍地摁掉通話。
再次回到床上,胸腔起伏不定。
氣惱、憂慮、茫然……種種情緒混雜交織。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只有他能隨時攪得她心煩氣躁,只有他。
她長而緩地嘗試做了兩個深呼吸,然後靜下心回想他們這些年究竟如何發展到今天這個局面,想不通,怎樣都想不通。
她甚至不敢問:沈飛白,你為什麼不留美讀mba,為什麼忤逆沈老頭報考播音主持……為什麼?
周霽佑整晚整晚地失眠,同在凌風央美考研機構授課的好友景喬見到她後驚呼:“我說粥粥,你晚上是不是都跑銀行附近踩點去啦,瞧這眼袋和黑眼圈。”
周霽佑拿出一個小鏡子照,漫不經心地說:“好端端的我搶什麼銀行。”
景喬上來時,從樓下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罐八寶粥,她坐在休息室用小勺子舀一口送嘴裡,慢慢咀嚼後說:“我看你傾囊相授地給災區捐款,想你是不是還覺不夠。”
是不夠,她還想去前方做志願者。
只是一個不成熟的念頭,可突然一冒出頭,她立刻如遭雷擊,渾身一震。
潛移默化的影響嗎?
煩。
於是,一個上午,油畫考研班的學生都深切感受到小周老師的心緒不寧,他們在底下作畫練習,她在前面發呆……發呆……發呆……
周霽佑本科畢業後直接保研,現在是一名油畫系在讀研究生。
在凌風央美考研機構任教算是她的一份兼職,她還有另一份工作,也是老師,屬長期工,在導師介紹的畫室裡教年紀稍小一點的孩子畫畫。
她很少住在學校,周父生前給她留了一套老房,她在南湘的幾年,周父的好友雷安夫婦將房子常年出租,前兩年政府騰退時又拿到一筆數額不菲的補償金,雷安把錢匯總在一起交給她,她沒要,委託他幫忙買套小公寓,無太大要求,離學校近一點就行。
結果,公寓樓好巧不巧就買在中央美院和中傳媒的中間地段,鄰近朝陽公園。
那個人,之後總是以各種理由過來看她,真的是各種理由,五花八門的,蹩腳的也好,精妙的也好,他總能不含一絲起伏地說出口。
***
周霽佑手拎一袋生活日用品,走出超市。
北京的風沙比她兒時的記憶更嚴峻。她在刮來的東南風裡偏頭眯了眯眼,然後,沿路邊霓虹走回家。
一梯四戶,出了電梯,還要再左轉推開一扇防火門。
防火門很重,她手裡拿東西,只靠單手很費勁。
才推開一條小窄縫,門的重量似乎忽然變輕,一下子省力不少,很快就推到一半。
她知道門後有人在幫忙拉,視線下移,卻沒看到褲腿和鞋露出來。
誰會去拉重得要死的防火門,正常人都用推。
小區門禁森嚴,不會有外人混入,只有一個人,只可能是他。他有門禁卡,但沒有公寓鑰匙。
他回來了。
她邁腳進去,眼睛越過門邊向門後看,的確是他。
挺拔的個頭,休閒隨意的裝扮,一如既往深邃的眼窩,手還放在門把手上,神色安靜極了,也……倦怠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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